“诶,小王啊。”我正愣着疑惑呢,那头老人家又叫上我了,我傻笑应付,他又说,“傻姑娘站着干嘛啊,走啊。老头子带你看正统爷爷去。”他眯眼一笑,两边的皱纹都抖动了起来,可看着却是委实可爱。
我脚步凝滞,委实犹豫,这该不是让我去见三莫他爷爷吧?
在我的印象里三莫的爷爷貌似是相当厉害的人物,我就这样贸贸然去了,万一……体内乌龟毒大爆发,我犹豫了起来。
“这个……我……”我扭捏着想找个理由推脱,却委实想不到合适的。
人都到医院了,不去那岂不是更加的不合适?!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啊我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了,孙媳妇总要见爷爷的嘛。老莫严肃是严肃了点,可也不是老虎下山啊,没那么可怕,来来,走了。”老人家催促,看我不动脚,又冲着边上的楚秦秋说,“楚二,你愣着作甚,赶紧打电话叫三莫过来啊,没男朋友在,傻姑娘不好意思。”
要喊上三莫?
“不用,不用,我哪里有害臊了。”我干笑着,死鸭子嘴硬,我是怕现在三莫还和江文茜在一起,事情会变得越来越复杂。
说着我僵硬着脚就跟着他们往前走。
许是天注定的,注定了我和这位莫老爷子没有缘分相见,许是天注定我和三莫没有缘分,我才走了几步路,老人家才诡异的笑出声,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妈妈。
她很是着急的样子,哽咽着,满口的担忧,直说,“芳芳,你爸爸出事了。”
只觉得脑袋咚一声巨响,而后失去的直觉,没了方寸。
我爸出事了?那样大的打击像天降巨石一般,把我压得连呼吸都不畅快。
惊恐着眼,颤抖着手,我只觉得六神无主,好半响才缠着音问,“我爸怎么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好端端的今日就被停职了,还请去纪检委谈了俩个多小时才放出来。芳芳,你赶紧回来吧,妈妈现在手脚都软着,你爸爸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我……”老娘从未表现得这么柔弱过,她一向都那样的强势,看来这次的打击真的深深伤到了她。
“老妈,你先别急,我马上回来,你先看好爸爸,等我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啊。”我这样安慰着老妈,虽然心底也直泛虚,可在老娘这样无助的情况下,我只能强装镇定。
收了电话,我含含糊糊的告别了老人家,立刻马不停蹄的回了饭店,整理了行李去了机场。
我没来得及给三莫打电话,那时候的我脑袋一片混乱,老娘的无助,老爸的颓废,似乎一直在我脑海里不断的旋转着,弄得我心神不宁,几乎崩溃。下了飞机,也恍恍惚惚的差点忘记拿行李。
若不是撞到别人的行礼箱,我真的会忘记自己还有个行李箱。
急急忙忙的又回去拿了行李箱,我才出了飞机场。
从首都出来其实已经很晚,到达申城机场时已经半夜,出了飞机场,黑压压的,即便机场内还有不断流动的人群,可在这寂静的夜晚却依旧静的可怕。
站在路口等的士,我依旧心神不安,拿出手机给我老娘去了电话。
老娘还没睡,声音还是那样虚弱,满满的都是担忧,我问了爸爸的情况,她才说,“晚饭都没吃,这会子还在房里,不出来也不让人进去,我真怕……”老妈说到这里便说不出口,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我知道她肯定在哭了。
心揪得发疼,我也只觉得喉间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能掉下泪来。
我又安慰老娘,“老娘,你女儿回来了,啥都不怕了哈,我马上就回家。”想了想觉得不够,我调笑着补充,“朱群芳女士,现在是考验你的时候,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乱了阵脚啊,革命需要你,我们更需要你,恩?”
“哧……”老娘终究笑了出来,骂我一句,“这时候还有心开玩笑,赶紧回来。”顿了顿,她才关心说,“别太急,你一急就糊涂,路上小心些,啊?”
“遵命,朱群芳女士。”我力求搞笑,让老娘心情放松一些,可我没有想到,老娘的心才因我放松一些,就因老爸从新又掉了起来!!
电话里头,只听得一声闷响,而后老娘都没来得及挂电话就直呼,“老王,老王你怎么了……”
我焦急万分,可我人在机场,我毫无办法,我呼喊着,“妈……妈……”可是我妈就是没有回答,我不敢挂电话,一直听着那边的动静,而后越加忐忑。好一会,老妈才来接电话,气喘吁吁的样子,很着急,说,“你爸爸胃病犯了,你等会直接去医院。”说完不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老爸的胃以前得过癌,做过大手术,如今虽好了,可心神紧张或抑郁时依旧会时不时的泛疼,甚至胃痉挛,医生也一再叮嘱过,病者一定要保持心情愉悦。
莫大的恐惧占满心头,老爸是什么人我明白,不贪图富贵,不争名夺利,他一直是那样本分,那样勤勤恳恳,一辈子的荣耀光辉都没有让他迷失方向,而今快退休了,他却被请进了纪检委,勒令停职……我不知道这种打击于他是否是比死还难受!!
忽然不敢往下想,心慌得没了方向,眼中湿热,脚下虚软,我似乎也撑不下去。
滴滴叭叭……是清亮的汽车鸣笛声唤回了我的思绪,循声望去,才在马路对面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大奔“F520”。
是于不凡。他探出头来,直喊,“嫂子。”
我愣了愣,眼底刺痛,只觉得模糊,而后模糊间又看到车上走下一个人来,直奔向我,满脸的忧色,满脸的关心,双手搭上我肩,直说,“芳儿,怎么了?你哭了?”
是于霏凡,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我眼前,我只是觉得我累及了,只想找个肩膀狠狠的发泄下。
“我……”我哽咽了,泪不断的涌出来,我不敢想我老爸该有多少危险,我老妈该有多少伤心,我此刻只知道我的心有多少焦虑和疼痛。
“发生什么事了,芳儿?”于霏凡心疼着,似乎被我的泪水弄得手足无措了。
“我,我爸,他……出事了……”我哽着喉,失声痛哭出来。
他一把拥住了我,才帮我拿了行李,带着我上了他的车。
我是后来才知晓,他那日正巧从美国回来,带着离婚协议书,带着对我的诺言。
那天,也是他送我去了医院,帮我忙里忙外的找大夫。
老爸果真是急性胃痉挛,因刺激而起。而他的刺激就是停职。
停职很是莫名其妙,老爸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此事还能和他搭上关系,他们单位旧楼改造时,那个工程队老总是老爸的老战友,仅此而已的关系,其实那个工程队与老爸单位合作先前那人确实找过我爸,可老爸的脾气我知道,不是他的事他一般不参合,机关单位就这些麻烦,插手多了就会被人觉得夺权争利。而且就我爸这种职位也说不上几句好话,还不如不说。
所以那时候他果断的回绝了人家,可这次他们单位被查经济状况的时候,这个项目也在里面,竟能牵连上他。
他是懵了,更是觉得委屈,在纪检委他也一口否认,态度也很坚决。可就因为如此,他就成了死不认罪,成了罪孽深重,弄到后来就先停职查办。
他是气不过,才躲在房里不想见人,他是想不通才抑郁的胃痉挛。
我心疼老爸,一整晚我都陪在他身边,我是怕,怕就这样失去我老爸,怕这样就再不能陪在他身边。
于霏凡也陪了很晚,他日夜赶飞机也累了,沾上病房的凳子就直接闭眼睡了过去,我看不过去便要他回去。
他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回了家。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才过来,看了我父亲,神秘兮兮的又将我带出了病房。
拉我去了病房外林荫道上,找了长椅坐下,才拿出事先为我准备的东西,递给我。
“还没吃了吧,那,你最喜欢的牛奶加披萨。”我愣了愣,还是接过了手。
看着手里的牛郎和披萨,只觉得更加心生不宁。如今老爸的事没个着落,我怎么安得下心来,我早上去寻了几个叔叔伯伯,可不么就说无能为力,要么直接回避不见人。我是素手无策。
而且,现在,披萨也不是我的最爱,其实我爱上了水晶虾饺。
“没有胃口么,多少吃一点。伯父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打听过了。”他握上我的手,那样安慰我。
“真的?”我一时激动地不能言语,又问,“怎么说,我爸爸的事怎么说?”
他皱了皱眉,看了我半响才说,“芳儿,这事没那么简单。”
他听出了他话里的忧虑,他觉得事出蹊跷,其实我也觉得老爸这事来得委实诡异,好似刻意安排一样。
我抬头看他,等待他的后文。
他说,“我问过一些朋友,说是本来这事和伯父没有关系,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说是一定要把所有有关系的人彻查一遍,这才由工程老板牵扯到伯父。”
“上头?”我震惊,更加疑惑。
他认真的点头,而后意有所指的说,“是让人意想不到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