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李华韶一脚踹向娄危的下腹。
但事实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顺利。
娄危纹丝不动，脚下踢到的好像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块坚硬如铁的石头。
怎么会……
李华韶彻底没了力气，浑身陡然一松，像是被按在案板上的鱼，眼白直往外翻。
不，不……
她还有机会！
灵气凝成的利刃狠狠往前刺去。
她紧张地，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努力睁眼看着娄危，一息过去，两息过去，三息过去……
娄危看着她笑了一声，舔了舔嘴唇：“美味的馈赠。”
李华韶绝望地闭上眼。
墨流珩拉住了欲冲上前去的许疏文，朝他摇了摇头，越是情况紧急，思绪越是冷静。
他们在后方看得清楚，那灵刃没入娄危的身体，如同石沉大海，一滴浪花都没有溅起。
这让墨流珩想起了方大厨娘子，她的经脉由于血妖秽气的污染，同样也可以吸收灵气。
——娄危，是一只血妖无疑。
他迟迟没有动手，当然不是要见死不救。
而是觉得，娄危似乎没有要杀李华韶的意思。
他之前说过，要想成为他的追随者，手上没有同族的鲜血可不行。
或许……娄危会要求让他们动手。
想到这里，墨流珩开始计划起逃跑的线路。
不说别的，他们当然不能真的杀了李华韶！
仿佛察觉到身后三人紧绷的状态，娄危微微偏头看了过来，随手将濒临死亡的少女扔在了地上。
“我亲爱的属下，你在想什么？”
他是对着墨流珩说的，话音刚落，趴倒在地的少女就昂头露出了仇恨的眼神。
墨流珩没去看她，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我在想，大人方才吞噬灵刃之法，能否教之于我。”
娄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两声，十分大方道：“这是自然！”
他的眼珠子落在地上的少女身上，对方见她看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娄危冷笑一声，命令道：
“这个之后再说，现在，将她带上，随我来。”
说罢，转身朝着地牢深处走去，好似完全不担心墨流珩几人会不听他的话。
少女狠厉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墨流珩三人身上。
许疏文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娄危，走过去冲她摇了摇头，对着娄危的背影做了个刺的动作，然后示意她噤声。
少女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最后选择了配合。
事实上，就算她想反抗，也着实没有多少力气了。
另一边的地牢，相比这边狭窄拥挤的牢房，要宽敞得多。
然而见到眼前的场景，除娄危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沉重起来。
一个巨大的血池位于正中间，其中的液体看起来比血液浓稠得多，还咕噜噜升腾着血色的雾气。
隔着血池，一个由白骨堆成的巨大正面对着他们，底座的构造外表看起来犹如露出獠牙的深渊巨口，叫人望而生畏。
最让人在意的，是血池上方，十几个被白色丝线捆绑悬空的人。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已经失了生气，身体像是被抽空了的干尸，四肢与头颅皆无力地低垂。
还有几个尚且看得出人样的男子，面容凹陷，胸口还有低微的起伏，但也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许疏文和李华韶两人脸上不约而同染上了怒火，十一倒比之前还平静些——他本是妖，对陌生的人族自然升不起太大的同理心。
十一巡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许琅，反而还松了口气。
瞧见两个沉不住气的小年轻时，他甚至拍了拍他们的手，示意他们收敛一点。
倒是墨流珩……
瞧见同族受此磨难，竟仍一副平静面孔，还能仔细打量四周，反倒让十一惊讶不已。
这人，冷静过头了吧？
墨流珩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顾着盯紧了娄危和四周的变动。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猜测娄危定然受了伤，因此几乎一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
果不其然，在离开另一边的地牢进入这儿后，娄危的身体放松了许多，瞧见血池上的人，他甚至连脚步都不自觉快了几分，迫不及待地向着血池后的王座而去。
不等他走几步，王座之后，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两节长而黑，还带着细小的茸毛……一个，两个……八只脚肢随着主体全部露出后，墨流珩等人才看出这是什么。
一只巨大的、长了张惨白人脸的灰黑色巨蛛！
那张不男不女的脸上，眼鼻与人类无异，往下却是一张合不拢的血盆大口，从耳后、后颈处探出两对短小的附肢。
巨蛛拖着它庞大的腹腔，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地，速度却格外的快，不过几息之间就爬到了娄危身前。
它后颈处的短肢探了出来，想要往娄危身上碰，但目的还没达成，就被娄危低头一脚踢翻了身体。
“滚开。”
巨蛛虽然长了张人脸，但好像并不会说话，它上体囊肺鼓动了两下，发出一阵皮革摩擦似的吱吱声，自行翻过身，跟在了娄危身后。
没了阻碍，娄危继续向着王座走去。
墨流珩等人退而次之，跟在巨蛛身后。
路过血池中央的时候，巨蛛停了下来，它吱吱叫了两声，那张骇人的嘴中倏然射出一道白色的丝线，率先冲着李华韶捆了过去。
蛛丝飞快过来捆住了李华韶，另外三人还没来得及思考作何反应，很快又有一道蛛丝冲着许疏文疾射而来。
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十一亮出狼爪，手一挥，却见看起来并不结实的蛛丝只是弹了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断裂。
十一眉头一皱，眼看着李华韶被蛛丝越扯越紧，这会儿双脚离地，都快要被憋死了，急忙带着灵气再次挥爪过去。
这次，蛛丝倒是被轻而易举地割断了。
只是十一却轻松不起来。
他割断蛛丝要消耗灵气，可对方吐丝却只需一张嘴……此消彼长之间，定然会出事。
十一下意识看向墨流珩的方向，想让他们赶紧去干掉这只巨蛛，却见原本好好站在那儿的人，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十一一抬头，瞳孔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