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呼啸,拂面而来,无比刺骨,似是由里而外的冰寒。
君栎盯着前方,瞳孔在跳跃。
明明漆黑到不可视物竹林此刻惊心的画面却无比清晰。
铺满了落叶的地面此刻已是化作了一片血池,浓郁又粘稠,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无比刺鼻,让人作呕,君栎只觉得脑袋发胀。
环顾四周,只见每一根竹枝上都吊着一具尸体,放眼看去,数百具还在流淌着黑红色粘稠血液的尸体吊在一根根竹枝上,无比骇人。
小白狐在奋力的向前咆哮,尾巴摆动的更加频繁了,无比不安。
君栎咬了咬牙,盯着前方骇人的场景,缓缓迈开脚步向前。
“全部都是假象!此刻所见所闻都不是真!”
看到君栎向前,小白狐低头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待君栎扭头看它,它急忙摇了摇头,示意君栎不要在往前去。
君栎微微一笑,摇头道:“放心吧。我会带你离开这儿的,这些都只是假象而已。”
君栎一步落下,目光始终盯着前方,却是感觉到这些吊起的尸体像是在转动,那一双双白的渗人的眸子都在盯着自己。
尸体就在手边、面前晃动,每一步踏下都能感觉到脚下的粘稠,空气中飘荡的浓郁腥味钻鼻而入,令君栎胃中翻腾,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他不断的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
他一步步迈出,不断向前,目光越发坚定,神色逐渐从容下来。
这时候,眼前血腥的一切陡然消失无踪,竹林又恢复如初。
“果然只是幻象而已。”君栎眉头微微扬起,却并未放松警惕。
小白狐还紧绷着身体死死的盯着前方,大概还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忽然,他看到了前方还有一具尸体,吊在了最为粗壮的竹枝上。
“幻象的源头就是他了。”君栎清楚,现在所见,不再是幻象,那具尸体是货真价实的。
他上前去,只见尸体一身干净的白袍,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想来被遮掩的面孔也不会很好看吧?
君栎驻足在尸体下方,小白狐却是不复方才的刚强,从君栎的肩膀上跳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从领口处探出半个脑袋来,也不敢抬头去看头顶上方的尸体。
“在这大绵山中竟有人吊死在这儿,不可思议!就凭这一具尸体就产生了这么强烈的阴气,死的似乎并不简单啊!”君栎感叹了一身,开始仔细打量起尸体来,却是一点也没有了渗人的感觉。
是一具男尸,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锦袍,身上没有一处伤痕,也没有任何的血迹,看上去,像是自缢?
“死后散发出如此强烈的阴气,得是多大的怨啊!不过死在这大绵山中的人,想来也没这么简单吧?可惜了!”
君栎摇了摇头,将尸体放了下来。
小白狐吓得急忙缩起了脑袋。
君栎看到小白狐的反应轻笑了一声,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
“奇怪,这尸体莫非是刚死不久不成?竟然如此柔拳,宛如活人!”君栎将尸体轻缓的平放在地,感觉到尸体的柔韧,惊异道。
“嗯?”忽然,君栎看到了尸体的袖口内有一晶莹之物露出,看其形状,倒有点像是一卷玉轴。
“死者为大,死者之物,还是不动为好。”君栎心里想到,却是鬼使神差的伸手将玉轴抽了出来。
“不过看看也不打紧嘛!”
他打开玉轴,瞳孔猛的一缩,死死盯着卷轴。
乾经!
君栎握紧了双拳,将玉轴打开,专注的阅览着天问经中的内容。
上面所记载的正是修行法门。
这,正是他所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有有了功法,他才有进入三品,体内成气的机会,也是进入玄妙境的根本!
若是无修行功法,那他终身只能在三品的门外徘徊!
“逃亡三千里,斩敌一千,惜陨落于此,乾坤经被夺去下半部,未成诺,此生有憾!”
忽然间,这样一声悲叹传入耳中,君栎当即抬头望去,只见一白色锦袍的披发男子背对着他,遥望着前方,身体逐渐变淡了下去。
“执念?”君栎轻呼,无比震惊,一道执念让已死之人再现世间!
“道友若愿了却吾愿,可习乾坤经。”男子再次开口而后消散,所说之话却不像是在对君栎说。
“执念寄托于玉轴之中,玉轴启封,执念所承载的景象随之出现,他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对后来人说吗?”君栎自语,郑重将玉轴平铺在地,而后对着尸体拜了拜,严肃道:“晚辈愿替前辈了却心愿!”
君栎话音刚落下,却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在脑海中出现,无比灼热,像是被种下了一道烙印一般。
“怎么会这样?!”君栎皱眉不解,却是看到手臂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条浅红的印记。
思来想去也不知缘故,君栎只得作罢,将地上的玉轴小心翼翼的收起。
不管如何,他需要修行的功法。
至于了却心愿,他会尽力。
至于是否能做到,他也不敢肯定,毕竟男子的话中意思是要将乾坤经整部交给某个人。
先不谈不知其人是谁,就连乾坤经都被夺去了半部,不知在何人手中,如何去寻?
世界之大,人海茫茫,想要了却这么一桩心愿,实在太难。
“也不说留个有用的信息!”君栎叹看到了口气,双手在地上挖掘起来,准备让这位前辈入土为安。
六品的身体已然坚如磐石,徒手挖地并不是什么问题,不多久,一个捡漏的土坑就已经完成。
君栎抱起男子的尸体,准备投入其中,却是有一块玉佩从男尸腰间滑落。
玉佩做工精致,呈青蓝色,玉佩的一面雕刻着一个精巧的云字,另一面则雕刻着一个几乎占满了玉佩一整面的英字。
“云英?英云?这是你的名字还是你口中那位的名字呢?”君栎反复打量着玉佩,心中思索着,将尸体投入简单的土坟中。
甩了甩脑袋,将玉佩收起,君栎将土翻入坑中,不多时,一个简单的小土坟便已经完成。
紧接着君栎又在地上找寻了一下,找来一堆大小不等的石块围着土坟堆成一圈,之后又断两截较为粗壮的竹枝插在土坟前,也不刻写什么。
做完这一切君栎拍了拍手掌上的泥土,对着土坟拜了三拜。
“前辈,我会尽全力去了却你的遗愿的。”
这时候,天空炸响一声,紫色的闪电蜿蜒而下,如同洪荒巨蟒一般落在远方,将天地连成一线。
一场暴雨说下就下,茂密的竹叶也无法将雨幕阻隔。
“下雨了,鬼打墙消失了?”君栎抬起头来,任由豆大的雨点滴落在脸庞上。
“嗷~”小白狐在君栎怀中探头,轻轻呼唤了一声,没有了刚才恐惧的模样。
“别催别催,我这就离开这儿。”君栎笑着在雨幕中奔跑,身影越行越远,只留下一座刚刚堆成的小土坟沐浴在倾盆的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