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知幸偏爱吃北方的菜。
洛河便属北方,裴辞之前在那过了那么久的日子,还是会几道地道的北方菜,好叫寇知幸开心。
今日先买春联灯笼那些年货,俩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春联自己写。
“朱红色的底纸更好看一些。”
“……”
“而且你见过谁家春联是明黄色的?”裴辞不留情的拿起几卷朱红色的底纸结了账。
寇知幸表示自己很憋屈,又忽而想起家里等着自己的廖宓,对裴辞有底气的说着给自己撑腰的女人。
“总会有人给我撑腰。”
“回去后帮你染个黄的底纸还不行吗。”
寇知幸蹲在小菜摊前挑选芹菜,终于选好了几个比较新鲜的,付了铜板后看到裴辞面色过于不好,赶紧扶住他,想拿过他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的东西。
“怎么样?又疼起来了?”
这是那年落水落下的毛病,一到阴冷天气就疼,即使寇知幸总偷偷的帮他治疗也没有任何起色,裴辞的身体根本不能收纳灵力。
裴辞觉得痛意从自己的脊椎向四肢扩散,咳几声疼,现在被扶着手都疼。
“没事,挑好了再走。”
寇知幸没废话,只继续扶着他往街口走,想着等下实在不行就使个潜遁术。
两人走走停停到府门前,时候已是有些晚了,但人脚踩着碎雪的声音落在廖宓耳中还是很大,扰到了光明正大躺在寇知幸专属贵妃椅上打盹的廖宓。
廖宓一个激灵,想想等下又要看见的人,立马站起来甩了甩有些皱褶的广袖,将发钗整了整位置。
待他俩推开门时,裴辞看到的就是寇知幸口中烦的厉害的好朋友。
廖宓对他笑着,手放在两侧,站的标直,不知道的以为见长辈。
她就是隔桌那个女人。
廖宓正要说自我介绍,被寇知幸阻止,“打住,先让阿裴进内室,他不舒服。”这才发现裴辞脸色确实不好看,额上冒了汗。
自觉的把寇知幸手上提的物件都接到自己手上来。
等到了内室安置好裴辞,马不停蹄的翻箱倒柜找出了早有准备包好的药材。
“先帮我照顾会儿阿裴,我去煎药。”“哦,好,好。”
于是留下两人相对无言,裴辞回了内室舒服了许多,虽然还是很疼,但也不想让寇知幸的好朋友对自己留下寡言木讷这样不好的印象。
主动搭话:“我姓裴,你是幸姐姐的好朋友……”糟了,名字没说。
“廖宓,我叫廖宓。”廖宓很急切,可不敢让裴辞亲自问名字,同样也想笑,幸姐姐?这称呼就没听裴辞叫过,若是日后想起,怕是会无地自容。
她没笑,是因为有时候她对裴辞是真怵,从他还是小凌郡王时就本能的怕,每次找寇知幸玩都要绕开他。
现在又添了愧疚之意,自然是怕上加怕。
“要喝茶吗?我去泡。”廖宓搓着手无所适从,“不用,你这次来是要找幸姐姐做什么吗?”比如,找她回家。
“没什么,叙叙旧,好久没见,知道她在这就想着来找她聊聊天,也没其他什么事。”
廖宓本来可不是这套说辞,那原本可是按楚调的腔调来召寇知幸回去,再不回去恐怕芥河那边会被两位孟主搅个稀乱。
现如今见着裴辞却不忍心说了。
“好啊,幸姐姐也许久没和年纪相仿的姑娘聊天,心里一定闷的慌。”
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截然相反的想法,他很开心廖宓不是来催促寇知幸回她该去的地方,只是来叙旧。
尽管不知道叙旧之说是真是假。
“我八岁和幸姐姐相识,她收留了我,她是个很好的人。”裴辞把一些事娓娓道来,也不惧廖宓怎么看他,只想让廖宓对他放心一些,不要去追问寇知幸关于自己的事。
他没想到廖宓会以一种磕磕巴巴的方式跟他说寇知幸幼时的笨事:“她小时候是个呆的,但性子比现在还活泼些,抓鱼掉泥潭里,又不会用清水咒,满身是泥躲着不敢见伯母,最后被抓着了还赖……楚调。”
裴辞眼前好像出了一幅画面,小女孩那时恐怕是自以为委屈的很,瘪着嘴控诉另外一个无辜的人。
“楚调是她家中的表弟,虽不是亲的,但玩的比亲的还亲一些。”……
室内的熏香愈发飘飘,裴辞在廖宓并不算强的逻辑思维叙述中读到了一个小小的,可爱的,他从未见过的,也需要被人保护的阿幸。
和平时总拦着自己做这做那,有事就帮自己出头,不准别人欺负自己的寇知幸形象大相径庭。
“药快熬好了,阿宓去帮我把着火,我看看阿裴。”
廖宓知她是与裴辞有话要说,只是借了个名头把自己支出去,不好再打扰。
“阿裴,那个姐姐跟你说了什么没?”瞧寇知幸紧张兮兮的模样,裴辞正经的说了句“说了一些。”
“说了什么呀?”
“讲阿幸小时候的样子。”
寇知幸一听就知道廖宓说了哪些糗事,一时羞恼的慌。
“你现在哪里疼?”
“阿幸小时候听起来很可爱。”
同时说话,问谁最尴尬。
“不怎么疼了,阿幸的药一年一年的喝很有效果。”裴辞妄想粉饰太平,“可爱?”寇知幸想给自己找台阶下是一回事,裴辞给她的形容词惊到了她是另外一回事。
“可爱。”裴辞顺着回答了下去,“可爱?”“当然可爱。”
“好阿裴,你想听我跟你说你以前做过的可爱的事吗?”
寇知幸边帮裴辞推肩膀附近的骨,边跟个笑面虎似的温声细语对他进行精神言语暴力。
把盐当糖吃下去还只是其中的一件小小的可爱的事而已。
“不用了,阿幸。”
“还可爱么?”寇知幸由他的肩膀转到他的手臂,别说,她揉了之后,裴辞明显感觉舒服了许多。
“……”怎么可能不可爱,寇知幸最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