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有点冒犯,虽说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老病死的,但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说一句迷信就可以放下心的。您要是怕这事情会冲撞到您,您就把我刚才说得话当做放屁,别往心里去。”爱迪森为难的向奇娜说到,并把那过牛奶倒在了一个大盘子里,让它降温。
奇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站在一旁的爱迪森,还有一旁散着热气的牛奶。思索了一会,奇娜才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那……您现在就要去吗?”爱迪森问。
“亲爱的,把面包拿上;还有你,把牛奶端着,给我们带路。”
奇娜站起来身,把克洛伊刚给卡尔面包又拿了回来,放到了自己的盘中,推给了克洛伊。
眼巴巴的卡尔委屈嘟囔了一句谁都听不清的话,便被迫的和爱迪森一起从仓库里拿出来两块大木板和一小些木块,用来当做卡尔和安娜今晚的床板。卡尔的东西就要明天从城堡去取了,今晚只能凑合着盖安娜多余的被子了。衣服自然也没有必要脱掉了,屋子连门都被卸下来拿走了,卡尔又怎么敢再触犯安娜的忌讳呢?
奇娜一直款步的在爱迪森后面走着,身旁是拿着又被倒进瓶子里的温牛奶和两个白面包的安娜,身后是搬着木板的兄弟二人。
“哥,你怎么回事啊,这种事情怎么不和我说啊?”
“我要娶谁需要你来管吗?别忘了你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给我记住,但凡那丫头有半点闪失,我就把你送去当法童!”
“可她人脾气太坏了——什么法童?”
“就因为她拿走了你的面包?看人不要这么肤浅,表象会骗你的。再说了,是你认识她的时间久,还是我认识她的时间久?”
“那是你老婆!这肯定会向着她说话!”
“你这臭小子!”
兄弟二人在后面低声的斗嘴,卡尔也很快的忽略了那个奇怪的名词,不过前面的两位女士的谈话倒是温和多了,无非是关心一下各自的情况。
上到了四楼,爱迪森指着一旁的一间屋子说,“就是这里,尼朴·史密斯,还有他的妻子,南茜。”
这间房间就挨着卡尔刚租的房间,按照门上的牌号,安娜才发现,这家公寓竟然是从四楼开始排数的,最里面的菲利普一家是一号,这家是二号,然后是卡尔的三号。
“那么,就请您们去吧,我就不便于再进去了,房间也需要我去收拾一下。”
说着,爱迪森便把克洛伊手中的木板拿了过去,带着卡尔和安娜进了三号房间。
望着空空的楼道和身旁的奇娜,克洛伊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说,“亲爱的,没有必要吧?”
“切,你懂什么。”
说着,奇娜便叩响了房门。
过了一会,门才被缓缓的打开,从门缝中挤出来了一个憔悴无比的男子,久未睡觉的眼睛就如死鱼一样,累的没有能力眨动,眯缝着眼睛,那黑黑的眼圈就如直接的将墨汁泼到脸上似的,满脸都是劳累。
虽然奇娜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幸亏克洛伊在一旁扶住,不然肯定会跌坐在地板上。
“你们,是谁?”男子沙哑的声音从干渴的喉咙中传出。
“我们来看看孩子,顺便带来这个,”克洛伊举了举手中的面包和牛奶,礼貌的回答。
“孩子?你们是?”
“班赛斯,先生和夫人。”克洛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奇娜。
一开始的尼朴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当他注意到了克洛伊的佩剑,那干枯的眼神中突然的闪现了一丝光芒。
“愿那缥缈的神保佑您高贵的灵魂。”
带着哭腔的尼朴打开了门,尊敬的把二人请了进去。
房间里还算干净整洁,陈设也并不豪华或庸俗,只不过整间房子里的气息却令人发寒。
“怎么了?”问声而出的南茜抱着孩子,从里屋中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也同尼朴一样糟糕。
“亲爱的,孩子有救了……”
那是个女孩,在她母亲的怀中微微的喘息着,眼皮睁开,但眼珠一动不动,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的母亲,不哭不闹。
“你们难道是……”
“我们的领主,班赛斯家族的族长。”
“天啊……”
南茜想要鞠躬,但被奇娜拦住了。
“先吃点东西吧,你们都是。”克洛伊将面包递给了夫妻二人,又把牛奶瓶给了南茜,“喂牛奶应该不容易吧?这瓶口可比孩子的嘴大太多了。”
看着盘子中的面包,二人不知道该不该接。
“吃点吧,看起来你们二人都很劳累啊。”
奇娜笑着和他们二人说。
“不不不,您二位光临寒舍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快请坐,快请坐。”
尼朴连连摆手,并指向一旁的长椅,请二位坐下。
“不了,来这里忙完事情就走了,也不打搅你们了——孩子,我能看一下吗?”奇娜轻声而礼貌的询问。
“您,您都知道了?”
疲倦的声音在奇娜的点头下,兴奋了起来。
奇娜走向了南茜,轻轻的接过了那女婴,斗篷之中的面庞上写满了温柔;她抱着那垂死的婴儿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金黄的残阳从窗户中流淌出来,照在她们的身上;奇娜那双天蓝色的眸子望着怀中的新生,那双本来呆滞的眼神也慢慢的在搂抱着她的年轻老人的脸上聚集,时不时地眨眨眼,闪烁着同奇娜一样美丽的天蓝色光芒。
奇娜慢慢的腾出了一只手,缓缓的解开了项链,那昂贵的绿宝石镶嵌其上的,被孩子的小手神奇的渴望着的项链。奇娜把它轻轻的放在了孩子伸向她的一双小手中。
难以握住的项链仿佛是摇篮曲一样,瞬时的让孩子的眼皮打起架来。奇娜又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抬起的薄唇中传来了轻柔而安神的歌声。
一旁的三个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歌中的意思,可能是什么贵族专用的语言吧,就连克洛伊也不是很清楚,但克洛伊还是沉浸在了这幅图景之中。
孩子肯定听不懂,也不可能听懂,但这的确很有效。襁褓之中,安然入睡。
奇娜就这样抱着孩子持续了很长时间,身体一动不动,甚至还有些生疏。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奇娜也知道这一点,酸痛的胳膊提醒着她自己,是时候回家了。
接过孩子,南茜按捺这自己的神情,轻声的问,“尊敬的夫人,我可否请求您作为孩子的教母呢?为我这可怜的孩子带来最为真挚的祝福。”
奇娜没说话,只是带着微笑,点了点头。
南茜没敢问奇娜的名讳,而且如果真的问了,奇娜也不会回答的。他们夫妇二人只是称呼着夫人,并收下了克洛伊给与的五枚金币,感恩戴德。
正要离开之时,尼朴又轻声的说道,“能再麻烦您二位一件事吗?”
“哦,什么事?”
“孩子的名字。”
“哈,这名字不都是满月时才起得吗,怎么这么着急啊?”克洛伊回答。
“呃……”尼朴没有回答,低着头。
“特蕾莎,怎么样?”
这个名字突然的从奇娜的头脑里蹦了出来。
“好,好,什么都好。”
这个名字至少让尼朴抬起了头。
关上了门,里外的二人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撇下屋里高兴的家长们不提,但看这外面还不能算上是正式夫妻的二位,也有些许的滋味。
“所以,我是那孩子的什么,教父吗?”
“不知道,”奇娜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个东西的。”
“那你为什要同意呢?”
克洛伊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其他人听到似的。
“这个吗……”
奇娜支支吾吾的,不过很快,低下的头便被克洛伊慢慢的挑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克洛伊的薄唇。
“亲爱的,我们会有孩子的。”
“会有多少?”
“会有多少?或许是九个吧,我也不清楚。”
“我才不要那么多呢——其实两个就好了,或者三个,我一直都想有个兄弟姐妹,至少能相互照应。”
“是啊,照顾其他人——我喜欢女儿。”
“我也喜欢,呃,都喜欢。”
二人牵着手,离开了四楼,也离开了公寓。爱迪森睡在了那个长桌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被褥,睡在其中;克洛伊为他留下了有印章的字条,免得需要时进不去城堡,字条上也写了些嘱托,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
二人携手揽腕,走在还算干净的小巷之中,这花了他们不少的时间,不过二人对此表示并不厌烦。
“看来实行宵禁了,烦人!”奇娜咒骂道。
从小巷中钻出的二人迎面便遇到了一个骑着老马的年轻骑士,伴着月光,克洛伊看出那严肃的表情里透露着嘲讽的表情。
“好吧好吧好吧,看看这是什么,深夜至此,竟然还有这么两位俊郎妙女在此相会,哦哦哦,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
说着,骑士翻身下了马,背着手,在二人来回的转圈。
“偷情吧?”
约翰摇头幌脑,仿佛已经看到了钱袋子中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