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道被师妹推到一旁,一脸的无可奈何,面对自己这个小师妹,自己作为大师兄和剑主,太多时候只能无奈,由她去了。
于姝满脸心疼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边哄边摇,“乖宝宝不哭,不哭哈……丑八怪被我撵走了,啊,不哭啊,乖……”。说来也奇怪,见不到裘道后这孩子居然真的不哭了。
裘道在旁边看得郁闷不已,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莫非真的是我太丑了?”
小家伙上一刻眼泪还一颗赶一颗的往外蹦,一转眼就撕着于姝衣襟往怀里钻,两只小手死死的攥主于姝的衣服,眨眼间于姝的衣襟就快被扒拉开了一半。
这小家伙看上去分明不足月,力气却偏偏大的惊人,裘道先前在昆仑雪山顶上就吃了些暗亏,刚才忘记向小师妹提起这茬,眼下裘道一看情况不妙,来不及多说,忙抬起手想制止小家伙的动作。
手才探出去,忽地眼前先是粉再是一白,裘道晃了神,两眼睁得浑圆,手滞在师妹胸前不知所措。
师妹此刻只穿着一件心衣,胸口雪白的肌肤分外惹眼,裘道在一旁是看的真真切切,惊得瞪大了眼。
于姝被这小家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弄懵了。
“呀!”惊叫一声立刻转过身去紧紧的抱住小家伙,让他不再动手动脚,手里捏了个诀,她周身便聚起一尺来厚的灵雾,似是在这镜云殿里凭空多出一个雪人来。
只见雪人摇摇晃晃,似喝醉了站不稳一般,灵雾雪人里传来于姝气急败坏的叫声,时不时还夹杂着衣服撕裂的声音。
“啊啊啊!死裘道,天杀的,你带回来的小东西是发了什么疯,快来把他弄走,我不要了!”
裘道忙出声安慰道:“师妹别担心,他只是力气大了些,我这就来帮你。”说着忙凑上前去,双手探向雾里。
裘道慌不择路的把手探进雾里,手上先是一软,再是一疼,人便震得倒飞了出去。
而雪人里则传出来哇呀呀的尖叫声,那雪人拖了长长的灵雾尾巴,在这镜云殿四处飞窜,碰翻不少物件,最后长啸着撞开房顶飞出了镜云殿,像是一颗跑错路的流星。
裘道缓过神来,一看怀里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他似乎也被吓傻了,呆呆的靠在自己怀里,手里还攥着一件破衣服,裘道拿过来展开仔细一看,暗叫不好。
裘道站起身来在镜云殿挠着头来回度了几步,抬头看看房顶那不断有碎瓦落下来的大洞,再低头看着刚才探入灵雾里的手,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掌,脸色骤变。
他火急火燎地在身前的空中写下一封剑书,一指指向西边二师妹燕徐风的庭院。
剑书立即便化作一道流光疾射出去,紧接着裘道结了个灵茧包住小家伙,也紧跟着剑书飞了出去。
他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便行色匆匆地飘身飞往山外。
他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个白衣女子怒容满面持剑杀到,气势汹汹闯进殿里,吼道:“死裘道,滚出来受死。”
紧接着镜云殿后殿就传来一阵柜倒瓶摔的声音。
“嘭!”镜云殿后殿屋顶瓦片翻飞,青瓦高高飞起,重重砸在屋脊上,砰砰作响,瓦砾四溅,那屋脊竟是又被打穿一个大洞,于姝俏脸含煞,悬在洞上方,剑指青天,吼道:“天杀的裘道,老娘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剁了你。”
在院子里喝茶的燕徐风挥手散去浮在空中的剑书,低头看了看怀中可人的小东西,再抬头看向镜云殿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可真是一对冤家。”
一路向北,裘道这一逃就是八万三千里,于姝这一追就是半个月。
不眠不休的飞到北海边,裘道看着远处的碧海蓝天,听着那浪打浪的声音,倦意忽上心头,心里道:“罢了罢了,这荒郊野岭的,没人看见,随她了。”
他终于熬不住了,跌下云头,死尸一般躺在礁石上一动不动,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锵!”一把清亮飞剑自云中穿出,不偏不倚插到裘道两腿之间,剑身轻震,剑柄上站了一人,衣裙飘飘,自然是于姝。
“跑啊!怎么不跑了!”
裘道闭着眼睛,头歪向一边,置若罔闻。
看着裘道这副死样,于姝气不打一处来,卷起袖子就是一顿揍。
裘道忙抱住头,道:“师妹!这次别打脸,给师兄留点面子,哎哟!呀呀呀!别上脚踹啊。”
灵剑山隐剑峰剑主,在这个刮着湿咸海风的夜晚,在这乱礁石间,把抱头鼠窜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打了大半个时辰,于姝累了乏了,看着像死狗一样趴在沙滩上的大师兄,皱着的眉头却不见稍减一分,她轻轻一跃,侧身躺到悬空的剑上,飞剑轻吟,打了个转儿,飞向灵剑山。
裘道把头埋在沙子里,任由潮水一阵又一阵的冲刷着他的身子。从脚底到脑门,再从脑门到脚底。
身体上的疼痛一遍遍的提醒着他,他是灵剑山最失败的剑主无疑了。
裘道隔了一个半月才回到了灵剑山,这一个半月里他有一个月浑浑噩噩的飘在路上,半个月躲在山下自己藏酒的山洞里喝了不少酒,每每被那烈酒刺痛脸上的伤口,便眼泪婆娑,神情凄切,喝到痛快时便纵声高歌、仰天长啸,想到悲情处更是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等酒醒了脸上鞋印子一般的淤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他整理仪容,正正衣冠,仪表堂堂,从容不迫,又是那个隐剑峰最年轻的剑主。
这才悠悠飞回灵剑山。
风和日丽,山风清凉。
裘道站在云头,远远的便见到燕徐风师妹抱着小家伙和于姝母老虎往隐剑峰后山飞去。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笑容,驱云凑过去。
“诶!师妹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裘道满脸堆笑的凑了上去,全然看不出一丝一毫芥蒂,仿佛一个月前在烂礁石间抱头鼠窜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看到裘道,于姝冷下脸来,拉起燕徐风就要走,“走!师姐我们快走。”
燕徐风拍了拍于姝的手背,示意她莫耍小脾气,笑道:“师兄!我们要去给小家伙喂奶。师兄要去看看吗?”
于姝冷哼一声,转过身自顾自地飞出去一截。
裘道看了看面若冰霜的小师妹,对着燕徐风笑着摊了摊手。燕徐风会心一笑,逗弄着怀里裹手指的小家伙,这小家伙倒是没有乱扒衣服,玉人儿般的模样叫燕徐风看得入迷。
“小家伙的口粮有着落了?”裘道看了看二师妹的胸,又看看远处小师妹的胸。
裘道搓着手问道:“不知……不知二位师妹哪位能当了这孩子的奶娘。”
话一出口,燕徐风笑骂道:“咳!师兄真的是个痴人,说什么浑话!我俩既没为人母哪来的母乳,是那后山小白一个多月前下崽了,让这小家伙跟着吃一口。”说完白了一眼大师兄,这小师妹说的还真没错,大师兄这个剑术天才似乎总是少了根筋。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师兄荒唐了,师妹见谅。”裘道尴尬地笑道。
三人方才腾云往隐剑锋后山飞去,于姝依旧是不肯和裘道腾一朵云,拉了师姐先走了,裘道只得自己孤零零地跟在后面。
这灵剑山的每座峰虽说叫峰,但每座峰都是一片山,掩在云里雾里大不知几何。这后山树木葱茏,山势起伏,连成一片,山里都是些千年巨木,一棵树得数人合抱才能抱得拢。
三人腾云到了后山的一个石洞前,人还未落地,便听得一声虎啸,只见一条十二尺来长浑身雪白的老虎探出头来,正对着他们亲昵地叫唤,想必是闻见了几个人的气味才出来迎接了。
这白虎唤作“小白”,是燕徐风好多年前外出历练捡到的小虎崽,三人一合计就偷偷养在了这后山。一养就养了快十多年了,当初的小老虎如今比人还高出了一大截,当初三个少年少女也成了师傅师叔辈的人物。
“小白!”于姝高兴的朝着小白挥着手,喊道,“我们来看你的孩子了!”
小白也在洞口低声叫唤回应着她。
到了洞里只见有四只的小老虎正颤颤巍巍地在稻草窝里蠕动,这小虎崽子刚生下来个把月居然比成年的狗也小不了几分。
小白低头舔了舔崽子叼起一只放到于姝怀里,轻声叫了叫。
刚睁眼不久的小家伙在于姝的怀里挣扎了起来,十分不配合,于姝轻柔地摸了摸便赶忙把不停挣扎的小家伙放到窝里去了,生怕伤了这毛绒绒的小家伙
小白低头闻了闻燕徐风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天不怕地不怕,居然笑呵呵地伸出双手去挠白虎粉色的鼻子,小白被挠得打了个喷嚏,顺从的去稻草窝的另一边躺了下来,对着燕徐风张开了腿,一副任君采劼的样子。
裘道被小白这副姿态给逗笑了。
于姝冷哼了一声,给了裘道一个白眼。
裘道讪讪的笑了笑,叹着气摇了摇头,似乎现在自己呼吸空气都能引得小师妹不快,几十年了每次都这样,无一例外。
燕徐风把小团子放到小白身旁,和小白一比,他小得甚至没有小白一只脚掌大,小团子一落地便手脚并用骨碌碌的跑到小白的肚子旁边,一头扎了进去,动作熟练的很,只有两个小脚丫没有被小白的毛给埋没了,漏在外面扑棱棱直蹬,吃的挺撒欢,只是苦了这白虎。
小团子扎进去一会儿,小白便有些躁动不安,似是有些难受,于姝和燕徐风靠在它头边安抚着它。
过了快两刻钟,小白越来越急躁,似乎越来越难受,若不是两个主人安抚它,估计它早就站起身来把那个小鬼抖擞下去了,这一个多月,自己快被这小家伙榨干了。
看着小白越来越难受,低吼连连,于姝和燕徐风商量着打算把小团子给带走了,吃了这么久也该吃饱了。
两个人起身来到埋在小白毛里的小团子前面,一人提着一只小脚丫把他往外拽,这一拽不得了,疼得小白一激灵,差点打挺站起来。
见小白那么难受,于姝于心不忍,只得故技重施,捏了安魂诀往小不点所在的那丛毛里吹气,过了片刻,才将小团子弄了出来。
于姝把小东西给反转过来,只见小团子两只手里还抓着两撮毛,噘着的嘴周围满是奶渍,大家顿时被他这幅萌态给逗笑了。
于姝扒开小白的毛一看,一脸怜惜,怪不得刚才小白那么难受,这小团子今天吸的也太猛了一点了。
三人围着小白安抚了好久方才带着噘着嘴睡着的小团子离去。
累得瘫在地上的小白这次再也没有力气送几人出去,见三个主人带着那个小鬼离去了,心里终于缓了口气,那个小鬼是无底洞吗?那么能吃。初为虎母的小白看着自己嗷嗷待哺的四个孩子,可怜的几个崽子,它们都快吃不饱了,全让那小家伙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