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时，彼一时。”江勉哼了声，叶秦本就是虎狼之徒，意图不轨。何况他并没有允诺给它们纳贡，不过就算按照规矩给了他们好处，狼子野心的叶秦，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插一刀。
从来只有利益，没有仁义。
江勉眼珠一沉，“郁湘，你现在就给国丈写信，让他即刻快马加鞭地回望京，向朕详叙事情的经过。他大概三日后可以回到望京，那日朕还要见杨忠武，一起商量对策。”
杨忠武是杨禄的父亲，虽然有可能是江闵的人。但说到带兵打战，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人。
“梓潼知道了。”
郁湘点头，向着江勉拜了拜，这才退了下去。
…………
苏湄在苏家呆了几日，初六那天依依不舍地回到宫里，她带了不少的东西，有自己做的小玩意，也有在街上卖的新奇玩意，挨着挨着送给清纳房的宫人。她和四喜最为亲密，除了那些寻常的礼物之外，还送了四喜一只精细打磨雕刻的木鸢。
她听四喜念叨，说她送给叶秦国师的那只木头鸟特别有意思。小丫头记在心上，也给四喜做了只，当做新年礼物。
四喜欢欢喜喜地收了，捧着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门外听到几个嬷嬷和宫人说话的声音。
“太后娘娘真有意思，我听说别的娘娘都会给赏银，或是些值钱的物件。苏湄给我们的，就是些不值钱的点心，还有小孩子才喜欢的玩具。”春华秋实之前跟过郁湘，每逢过年都有特别的赏银，和清纳房一比，高下立断。
“就是，就是。”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
“不过清纳房这地，本就没有一点油水，我可都听说了，我们娘娘还要做木工换钱，哪还有闲钱打赏我们这些下人。”一人阴阳怪气地说，埋怨自己命不好，跟了这么个主子。
四喜听不下去，干脆冲了进去。
“娘娘回家还给你们带东西，这已经很难得了。你们非但不念着娘娘的好，还要各种冷嘲热讽，你们有良心吗？依着我说，这些东西就该统统还回去，你们不领情，凭什么收娘娘的东西！”
四喜不是嘴上说说，干脆冲了进去，一把抢过放在桌上的糕点。
这些都是太后娘娘辛苦带回来的，他们不领情拉倒。
可惜那些家伙手比四喜还快，先一步将桌上的糕点送进嘴里，振振有词。“这是娘娘送给我们的，我们高兴自然是我们的，不高兴也是我们的。你算哪根葱？”
“就是，就是。”春华跟着附和，“不过她算盘打得真好，以为给我们些小恩小惠，我们便会为她鞍前马后。真是太天真了。”
“娘娘没这么想过，你们胡说八道！”四喜一个劲地摇头，努力替苏湄辩解，“她只是单纯想对你们好。再说，我们做下人的，不该为主子尽心尽力吗？”
“也就只有你，把那个傻子当成主子。”其他人不以为然，还是哈哈大笑。他们大多是其他宫里安排在清纳房的眼线，更倾向于自己原来的主子，别说苏湄，便连江闵都没有放在眼里，只是暗暗藏着，没有摆到明面上。
“她不是傻子！”四喜更着急，眼里热切，激动地辩解道。
但是没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那些人三下五除二地，把四喜赶了出来，再重重把门关上。
“你不是想跟着那个傻子吗？那就别回来了！”
“别以为你跟苏湄走得近，就把自己当主子了！”
杨禄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话，又见四喜跌坐在地上，不自觉皱了皱。他走到四喜面前，将她扶了起来。
“被他们欺负了？”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些嬷嬷宫人平日所行所想，杨禄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趟浑水，并非毫不知情。
“没有。”
四喜没敢看杨禄，畏首畏尾替他们辩解，“是我不小心跌倒的，没人欺负我。我去看看太后娘娘，她那应该有事需要我。”
她可以向杨禄说明那些宫人的欺辱，可是除了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恶化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只能自讨苦吃。
杨禄皱眉，奈何四喜已经这么说了，他亦不能勉强，只能点头。
不过叫住四喜。
“我想和太上皇叙旧，麻烦你去御膳房温两坛酒，不用太好。最好快些。”
四喜点头，快步走出清纳房。
没忘再向杨禄说明，“刚才他们真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知道了。”
杨禄交代完这句后，进到江闵的屋子。苏湄也在，她坐在火炉旁边，读着新买的话本，见杨禄进来，冲他笑了笑。
瞥见杨禄一脸严肃，苏湄乖巧地站了起来。
“那个，你们有事说的话，我就先出去了。”苏湄知道杨禄有事和江闵说，自己在这多少有些不大方便，捡起地上的书，俏皮看了眼江闵。
“娘娘，您不用回避的。”
杨禄看向江闵，和他稍稍交换了下眼神，开口留下苏湄。
苏湄乖巧坐了回去。
不过坐得笔直，一脸茫然地看着杨禄。
“郁良回京了，还是趁着过年的几天，快马加鞭回来的。他回来之后，见了江勉，我父亲也在。”杨禄寻了处地方坐下，直奔主题。
“他们，说了什么？”
江闵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淡然看了眼杨禄。虽然面上瞧不出波澜，不过眼里亮光和往日不同。
“天庆打算对大夏用兵，还联合了后姜一起。甚至还有之前被江勉亏待的叶秦也蠢蠢欲动。倘若三方势力集结在一起，团结齐心协力向我们用兵，国家危殆。”
杨忠武和郁良虽然不和，为官之道也不同，但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得不放下过去的成见。
“天庆从来狼子野心，对大夏用兵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叶秦，本就是随风倒的墙头草，偏向天庆不足为奇。重点是后姜，当年一战我们虽然惨败，但后姜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直在休养生息，未必愿意一战。”
“何况天庆从来不守信用，战前答应的事情，战后立刻翻脸不认人。”杨禄接着江闵的话往下说，“所以郁良会游说后姜，和他们达成同盟的协议，父亲会前往与叶秦接壤的城池，让他们看到大夏的态度。”
杨忠武的名字，对叶秦将士而言，却如活阎王一般。
江闵点头，如此处理确实合适。
只是……
他又看了眼杨禄，门外传来四喜的声音，说是酒已经温好了，请杨禄开门送进来。
江闵的眼眸又暗了暗。
杨禄从四喜手中接过已经温好的酒，摆放在桌上，言语轻松。“太上皇，我们君臣已经很久没有喝酒同醉了。”
“你，想好了吗？”
江敏恢复如常，看向杨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