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南城。
邺城是一座南北长东西窄的长方形城池,以居于正中的镇城为界,将邺城分成了南城和北城。南城正门是为朱明门,朱明门内以东第三坊是一座名叫金明里的一等大坊。在这里居住的多是邺城之内有权有势的人家。
邺城镇守太监赵世镜的镇守府就位于这里。
自殷祧帝登上皇位以来,他便对权势熏天的四方将军极为忌惮。他非嫡非长,登基的理由又颇为牵强,因此便对重兵在握的四方将军严加看管。为了监视他们,于是便向四方将军分别派出了镇守太监。
赵世镜是先皇旧人,对于当今的皇帝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的。他带着皇命来到邺城,甫一到任便将虎贲军牢牢抓在手中。
邺城一共有两支野战军力,一支是齐务元手下的龙骧军,另一支便是虎贲军了。
赵世镜当然不会亲自带兵,他只是名义上的虎贲大将军,而将虎贲军的实际统兵权交给了他的干儿子王建。王建原是洛阳禁军中的一名校尉,是他慧眼识珠将他提拔了出来。
王建来到镇守府外的时候,赵世镜正在花园里欣赏从淮南送来的两株琼花。这是扬州镇守太监吕焕之差人快马从驿路送来的,为的就是不错过花期。和这两株琼花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书信,此时正摆放在花的旁边,不过赵世镜现在还没有兴趣看。
东南西北四大镇守府的太监们经常互通消息,这只是他们日常的习惯,不见得会有什么大事。
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跑进来,清脆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后的宁静。
“公公,王统领到了。”
“王建?他来做什么。”赵世镜沉思了一会,问道,“他现在在哪?”
“正在门外候着呢。”
赵世镜想了想,说道,“让他进来吧。”
平日里没什么事的时候赵世镜是不许他来府上找他的,除非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发生。
“能是什么事呢?”赵世镜心中疑问。
就在赵世镜沉浸在想象之中的时候,王建已经走了进来。
王建是许州舞阳这个地方的人。为人长大,隆眉广颡,是一个状貌魁伟的汉子。少年时代的王建也是一个无赖,常年和一群屑小之徒一起以贩卖私盐为业,乡里之人都惧怕他,给他取了一个“贼王八”的浑号。
“儿子拜见父亲。”王建在赵世镜的身后跪拜下去。
“免了吧,起来吧。”赵世镜的一门心思都在那些花上面,看都没看王建一眼,反而责备他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一定要到家里来找我,我不是吩咐过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来找我吗。”
“回禀父亲,儿子刚刚听说了一个消息。”听赵世镜的语气不善,王建没敢站起来,而是继续跪着,这时候才抬起头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不好的消息。”赵世镜侧眼瞄了王建一眼,挖苦道,“难道是蛮族打过来了不成?”
“那倒没有。”王建悻悻的笑着。
赵世镜轻蔑的说,“那又是什么不好的消息呢?”
“回禀父亲,我打听到龙骧军近几个月一直在演练攻城之术,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异动。”
“攻城?”赵世镜冷笑一声,幽幽的说,“那不是很好吗,总得给他们找点事做才是。”赵世镜摆弄花枝的手没有停下来,“就像这些花一样,要不时的松松土,换换空气。不然时间长了就枯死了。”赵世镜说完拿起剪刀狠狠的剪掉了一枝斜刺里长出来的多余的花枝。
“但是父亲,皇上派您来邺城不就是来监视相王···。”王建话没说完就看见了赵世镜那阴森的眼神,立即低下头去,认错一般的说道,“父亲···。”
“记住。”赵世镜挥舞着手上的花剪,“皇上并没有派咱家,咱家也没有监视相王。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敢走漏半点风声,我要你的命。”
“是父亲,儿子一时心急说错话了,请父亲责罚。”
“起来吧,责罚什么呀责罚。”赵世镜提了一下王建的衣服说道,“在我这里说错了不要紧,但是在外人面前千万可不能错,知道了吗。”
“儿子明白。”王建恭敬的站起来说道。
“刚下完雨,在地上跪这么久膝盖不凉吗?”赵世镜又换上了一幅慈父的面孔,轻声说道。
“儿子身体强健,无碍的。”王建说道,“但是父亲,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吗?相王这一招似乎是冲着您来的···。”
赵世镜瞥了王建一眼,王建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
“接着往下说。”赵世镜鼓励道。
“父亲,儿子以为,龙骧军这么兴师动众,一定有什么不轨的意图。”
“说到底,你也是怕朝廷如果搞定了相王,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受重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