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排兵布阵的老将军，竟是愤怒到失了理智。
“爷爷。”
霍凌云出声叫住了霍守成，“有些事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做的，要算账也得等我把所有凶手都找出来才行。”
霍守成心里一突，“你说的可包括宫里那位？”
“他没出手，不过是袖手旁观罢了。”
见到说的轻巧，可霍守成心却直直下沉。当初他看着长大，因先皇托付一力保他登上皇位的少年，早就不是他以为的那般对霍家感恩亲近。
景仁帝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可即便知道皇上忌惮霍家，却也没想到他竟会漠视他人在战场上对一军主帅下手。也不怕被敌军钻了空子，抢夺他的江山。
不过转念一想，也只有在战场上对霍家下手才不会惹人注意，且正如了他的心意。
霍守成苦笑，他还报什么期望呢，在皇帝派了人来‘保护’他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怀疑不是吗，只是因霍家世世代代安分守己的辅佐皇室，总以为皇帝会念着这一份情谊，如今看来是他太过天真，倒是害了自己唯一的孙儿。
早在儿子儿媳战死沙场的那刻，他就不该同意孙子也披上那身铠甲。
甚至这一刻，霍守成想到当初儿子儿媳的死，是不是皇帝也掺了手脚。
越想，霍守成越心惊，心里恨意愈发浓重，再也不无欲无求，戎马一辈子的老人眉眼锋利的令人心惊，“放手去做，爷爷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不要，也会帮你把幕后之人弄死，不管他身居何位！”
霍守成想到了先皇，他跟先皇一辈子似君臣也似兄弟，一辈子肝胆相照，从没有过龃龉，可如今他儿子却不是个容人的，对他霍家唯一的孙子出手，他也没有道理洗干净脖子等着而不反抗。
霍家祖训之一，忠君却不能愚忠。
皇室和霍家能几代相安无事不过是因前几位皇帝俱是雄才大略心胸宽广之辈，而如今的那位显然没有继承他先祖的胸襟。
霍凌云看着发怒的老人意有所指，嘴角难得一笑，“哪里需要您老出马了，那样孙儿岂不是太无用？您只要在背后看着孙儿怎么报仇便是。”
这边爷孙相间，脉脉温情之时，皇宫里在齐王兄妹离开后，景仁帝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啪的一声摔出了手里的盘龙云纹雕花琉璃杯。
那可是景仁帝最喜爱的一只辈子，如今只落得四分五裂的下场，大太监郑义看的心里突突直跳，只听景仁帝中气十足的骂道。
“那个竖子竟然还有命回来，怎么不死在西岭坡，如今还敢挑拨皇儿来逼迫朕帮他讨公道？真是岂有此理！他算个什么东西！”
郑义缩着脖子站在一旁，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其实依老奴看，此时当将军回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景仁帝忽的怒视过来，到底没有再破口大骂，而是满眼阴鸷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郑义见此，斟酌片刻开口道，“皇上，您想想，如今北麓正虎视眈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冒犯我边境，大将军既然能打退北麓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闻言，景仁帝眼底的阴郁稍霁，渐渐明朗起来。
对啊，他刚刚只顾着生气，却是忘记如今的局势，既然他这个大将军回归，若有战事自当冲锋在前，届时他或许可以再借北麓这把刀来用用，有些历史也不是不能再重来一次。
这般想着，景仁帝心里对霍凌云的归来也没那么大气了，胸口起伏也渐渐平复下来，看向郑义的眼睛露出赞赏。
“行啊，郑义，没想到你一个阉人，脑子转的倒是快，有赏！”景仁帝心情好了起来，对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太监出手也是阔绰。
郑义忙跪下谢恩，“奴才为皇上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可担不得赏。”
“行了，赏你你就收着，背地里你还收的少了？”皇帝找到了解决心腹大患的办法心情很是不错，也懒得计较身边大太监的烂事，左右对他忠心，有些小毛病也好掌控不是。
郑义吓得恨不得五体投地，却也不敢否认，他伺候的这位帝王，虽心胸狭窄，可到底也不是个草包，还是有些谋略的。
“奴才惶恐！求陛下恕罪！”
“行了，下去领赏吧，摆驾碧荷宫。”皇帝挥退了郑义，没了忧心事，自然有心情找女人了。
……
“皇兄，你等等我呀，走的这般快，可是想皇嫂了？”嘉宁看着步履匆匆的皇兄打趣道。
想到妻子和幼子，楚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柔软，他事先往府里递了消息让她待在王府等他，如今他耽搁了这么久，不知她的王妃是不是等急了。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再耽误皇兄的时间了啊，回头皇兄带你出宫玩去啊。”楚宴脚下不停，边走边出声哄着唯一的妹妹。
“让我不耽搁你也成，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立马放你走。”嘉宁小跑着跟在楚宴身边讲条件。
“成，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都成，你赶紧回宫歇息去吧，来日等皇兄忙完了立马带你出宫去玩儿去。”楚宴一心记挂妻儿，问也没问是什么要求，直接答应了下来，不过下一刻他便有些后悔自己的不过脑子了。
“那成，等出宫时你叫上凌云哥哥一起吧，我先回去等着哥哥了。”嘉宁说完转身便走，丝毫不给皇兄反应的时间。
因为她知道，皇兄肯定会劝他打消念头，可情之一字哪里是能说清的，若是可以，她早就自动放弃了，她也不想受这相思之苦。
楚宴看着匆忙跑走的皇妹，心里苦笑，若是从前他帮一帮皇妹也无妨，可如今凌云心里已经住进了别人，从前他对皇妹就敬而远之，如今跟皇妹更是没可能。
他该如何跟皇妹说才能不惹她哭呢，伤脑筋。
楚宴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出神，忽的听到有人唤他。
“齐王殿下，恭贺殿下重获安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