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张萱那年我二十有五,她年方十六。十年转瞬即逝,力拔山兮的霸王项羽、隐忍而善用豪杰的汉帝刘邦、善于兵权谋家的兵仙韩信以及与韩信同为汉初三大名将的英布、彭越这些我识得的风云人物,均在这转瞬间登上巅峰,又在这转瞬间谢幕。”
“夫人张萱目前已是二十六岁,而我的容颜还是二十岁时的样子。这期间张萱又为我生下两子:熊炎和熊炳。但整个家中,我和黄冲服食过长生不老丹的秘密,却只有张萱一人知道。看到自己的外貌慢慢的老去,而我却容颜不变,张萱有时也会有一些着急,担心未来和我在一起时别人的看法。但因张萱本身容颜出众,且保养得法,未经风吹日晒,此时我俩看起来还很是般配。很多时候,这些许的担心,在我恭维她是仙女下凡,本身也不会老后,就会烟消云散。”
“偶尔在内室嬉笑时,张萱还会和我开玩笑说,按照这样发展下去,等到她年华老去,最终过世,而我在她的坟前痛苦哭之时,估计旁人会以为我是她的孙子,还要提前让我叫她奶奶预演一下。当时以为只是戏言,但何成想,我这一生中无数次亲眼目睹了爱我之人和我爱之人的离去,而我却完全无能为力。我也没想到,三十年后,此时尚和我嬉笑谈话的张萱已化为一缕尘土,在一抔黄土内被掩埋了十年,而我却在回忆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沧海桑田,时间可以轻易改变很多,但却唯独把我遗忘了。”
“直到大约一千两百年后,有一个很让我钦佩的天才后辈,写了一首叫做江城子的词。看到这首词,我才觉得,这正表达了我当时的心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熊柬之轻轻的吟诵起苏轼这首悼念亡妻王弗的词来,越吟越慢,感情到处,眼角留下了一行热泪。”楚婉儿也随着熊柬之慢慢吟诵起来,看到熊柬之留下了眼泪,楚婉儿不禁也被带动的热泪眼眶。但她还是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拿出纸巾帮熊柬之擦去了眼泪。
“大叔,让我抱抱你吧。”楚婉儿说道,也不等熊柬之回应,就把熊柬之抱住。这个两千多岁的男人,抱起来依旧这么真实而有温度,让楚婉儿有说不出的踏实。
熊柬之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擦干了眼泪,拍了拍楚婉儿,道了句:“抱歉失态。”
在平复好情绪,轻轻喝下一杯茶后,熊柬之的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以原有的语气开始了继续的讲述。
“抱歉提前把悲伤的事讲出来了。但此时的我还不可能知道未来的事情,仍旧生活在轻松和快乐中。西汉初年高祖刘邦所定下的于民休养生息的政策,一直执行了六十多年,此时的人民生活正在逐步好转中,天下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也正在享受惬意的生活。”
“忽有一日,黄冲驾车归来。此时他所驾的牛车中,装的是满满的竹简书。黄冲和我说了他这几年的经历,原来离开楚地后,他就前往关中,最终落脚在长安城。而此时,刘邦正在做大规模的文化恢复工作。秦始皇兵吞六国以及秦末的战乱,极大摧毁了传统文化。之前说过,那个时代读书识字的人是很匮乏的,而因为并未有纸,书籍文字必须要记录在竹简上,这是很繁重的工作,竹简书也很昂贵。家中能有较多藏书之人,一般非富即贵,且每种书的存世量都很有限。常年的战乱,让读书人人材凋零,很多孤本书籍也都毁于战乱。而汉高祖刘邦年轻时虽然狂放不羁,鄙视儒生,但称帝后却有了很大的改变。刘邦在长安设立了天禄阁、石渠阁等类似于今天国家图书馆的地方,规模宏大,广招名士,整理先秦书籍,并针对缺失的部分,让这些名士根据记忆进行补充,凭这些人的记忆挽救回很多当时已经失落的书籍。黄冲对高祖刘邦的这项工作非常认可,也通过应试顺利任职,做了几年书籍恢复的工作。”
“在此期间,黄冲发现了长生不老丹带给他的另一项能力。无论需要恢复的书籍有多复杂,之前是否读过,他都能在读一遍后就将书籍内容记住,且可以很久不忘。这样过目不忘的能力,是他原来肯定不具备的,想来也是丹药带给他的。”
“凭借出众的能力以及认真的态度,黄冲很快在书籍的修编中脱颖而出,得到了朝中重臣留侯张良的器重。此时,淮阴侯韩信已经被刘邦软禁在长安,为了兵书的修编,张良带领黄冲及其他几个干练的文书,与韩信一起整理了先秦以来的兵书,共得一百八十二家,这是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对兵书的整理。除这些兵书外,韩信还结合自己的用兵经验,总结出兵法三篇。韩信熟谙兵法,自言用兵多多益善,作为战术家韩信为后世留下了大量的战术典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临晋设疑、夏阳偷渡、木罂渡军、背水为营、拔帜易帜、传檄而定、沈沙决水、半渡而击、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等。其用兵之道,为历代兵家所推崇。作为军事家,韩信是继孙武、白起之后,最为卓越的将领,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灵活用兵,是中国战争史上最善于灵活用兵的将领,其指挥的井陉之战、潍水之战都是战争史上的杰作,他这三篇兵法是做为他最终的总结,价值极高。”
“这三篇兵法,都是韩信口述,黄冲帮其写在竹简上的。因为感觉这些内容非常有益,每天写完后,黄冲都会将这部分内容再次熟读,确保记忆清晰后,尽快额外书写在自己保留的竹简中,秘密保留。而这次在牛车中拉来的竹简,就是韩信的兵法三篇全本以及先秦兵书中的精华选录。本次黄冲以回乡探亲的名义请假离开长安天禄阁,回乡盘踞一段时间内还需返回。因怕书简在长安有失,因此特地带回楚地,打算存放在我这里。”
“把黄冲的书简收好后,我和黄冲又饮宴盘踞数日。这期间,黄冲也给我讲了讲长安的情况。刘邦死前,本想废立和吕后吕雉所生的嫡长子刘盈,改立宠妃戚夫人之子刘如意为帝。后在张良的劝说下,最终才收回成命,因此刘邦死后,吕后对张良也是非常敬重。高祖刘邦死后,惠帝刘盈即位,任命萧何为相国,而吕后则实际执掌朝中大权。刘盈个性仁柔,而吕后的果敢凶狠,所以刘盈一直对吕后唯唯诺诺,不敢忤逆。好在吕后也一直在延续刘邦所制定的与民休养生息之策,这期间的政局和民生也算稳定,四处一片欣欣向荣之象。”
“在黄冲返回长安后,我在无事时,也开始了对这些兵书的阅读。这些兵书第一次启迪了我针对军事方面的思维,终身受用无穷。在黄冲的提醒下,我也发现,在文字记忆方面,我也有了与之前不同的能力,虽谈不上过目终身不忘,但也可以做到过目后的东西,可以快速记忆,并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不会遗忘。要以今天的观点来看,应该是长生不老丹对脑细胞改变的结果。使我的短期记忆变得更加迅速,而遗忘速度更加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