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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大动干戈

听了僧人的话,唐立心中虽有些惊怖,但仍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只剩下虚弥?没有其他人?”僧人看到唐立不信反疑的神情,当下也只是低头叹气:“此当中之事,施主还是去请教一下虚弥大师吧。”话罢,他行了个礼,也不看唐立,正欲转身离去时,唐立喊住了他:“法师大人!”僧人止住了步,嘴里不断念叨:“阿弥陀佛,施主,愚僧受用不起......”“呃......我还想知道虚弥住持到寺里多少个年头了?”“唔......愚僧其实也刚到寺中并无多少时间,对于施主的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僧人双手合十,眼睛仍然没有看向唐立。

“那......敢问法师是何时到此处的?”唐立问道,僧人脸上闪过一丝苦凄的神色,但又随即散去,恢复成了平时的平静模样:“愚僧是年初到此地的。”今年乃是政和二年。唐立心中暗忖:这僧人怕也是被强行羁押在此地的了。

僧人见唐立其实并无大碍,又见唐立思索,不便出声打扰,便轻叹了一声,又行礼后自行离去。

渐渐地日影有些西斜了,一声鸦雀声响,唐立才意识到自己在原地发呆了一会,又想起自己今天除了早上吃的菜包子和吸过舍利塔里的灰尘以外就没有再进食过任何东西了,腹中饥饿感一阵阵袭来。唐立抚摸了一下手中封剑,冰凉的剑身上还残存着血渍,刚刚僧人们之所以没念叨“阿弥陀佛”,也只是他刚才把在身后,僧人们又没太过注意罢了。

“叮!”唐立弹了下剑身后,迈步向房舍走去。舍利塔与寺院仍是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唐立也有些倦了,不愿再狂奔着回去,便慢慢地踱着步回去,眼下也不知是什么时刻,寺院庭内空无一人,唐立只道是僧人们自有修炼安排,也不去多想,竭力让心清净一会。但他心中却一直被“钥匙”与“虚弥”两团疑云给笼罩住了。

其实说是有两团疑云,实际上疑点倒只有一个,那就是虚弥。唐立刚才便是在回忆塔内虚弥的行为:能瞬间要挟住一名灵武境之上的人,其本领也自然是在灵武境之上了,还记得虚弥曾将到过他早已不习武许多年了,如果是真的话,那也意味着虚弥之前实力便在灵武境之上了;但也有可能是他故弄玄虚,有意对唐立说谎:这些年来他坚持修炼。令人生疑的还有虚弥对塔的态度:之前他在唐立面前表露出对塔的恐惧,但刚才又能在舍利塔内潜伏了那么久,并且能在黑暗的舍利塔中擒住耶律泽。这对矛盾仅仅凭唐立目前对虚弥的一知半解的情况的猜测,是更加难想通了。此外,还有刚才僧人的话语,令唐立更加地猜不透虚弥的背景。

至于那“钥匙”,唐立也仅仅是持有好奇态度,既然他是“钥匙”,那也就是说唐立身上怀有他人没有的东西。让唐立觉得自己是独特的东西,貌似并没有,但这东西是否是“不可替代”的还未得而知。

唐立已决心先找到虚弥,他直觉认为虚弥一定跟某些重要事情有关。只要虚弥身上的秘密一破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说不定那枚什么猩红舍利也能找到。

前面是一个拐角,唐立不假思索地直接微微蹭墙而过,不料一转便撞中了个人:“啊呀!”被撞到的人直接就摔倒在地上,显然也是猝不及防:“啊!”唐立摸了摸鼻头,见到地上挣扎着起身的人,道:“怎地又撞到了你?”来者便是唐朔,他被略长的袖子卷住了手,一时半会又伸不出来,只好先撅着屁股用脚爬了起来,但即使是被唐立看到了窘况,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前辈好结实!下次再撞,我怕就起不来了。”

唐立笑叱:“怎地?你家姐姐又要晋级、又要烧房子了么?”唐立将“你家”二字咬的甚重,果不出唐立的预料——唐朔的脸一下子边烧红了起来:“啊......你这坏前辈,坏前辈!”唐立见状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问道:“你是被她叫出来监视我的吧?”

“那岂敢!其实是何汐前辈特地遣我来问下你:‘接下来前辈想干什么?’”唐立看着唐朔,后者比前者略矮一些,但后者的笑容中露出了一丝的稳重感,这小子,居然能嬉皮笑脸得一本正经。唐立看着唐朔的眼眸,心中不知是该严肃好还是戏谑好。唐立不是没有听出来唐汐的不满,但唐立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片刻,唐立走过唐朔身边,朝着舍房处走:“我现在可是又痛又累又饿又困,计议之事,还是交给你们来吧。”“好嘞!”唐立听到了身后的熟悉的笑声。

回到客舍后,唐立简单地跟唐朔和唐汐交代了一下塔里发生的情况。“那虚弥,真的一招就制住了耶律泽?”唐汐背对着他们,不愿看唐朔给打着赤膊的唐立上药,但语气中不不屑与好奇又特别明显。“嘶!你轻点!啊......对,但黑暗里很难看清什么,虚弥好像一下子就出现在了那里。”唐立不像耶律泽,看清并且感受到了虚弥的一切动作,只能凭借记忆模糊地说成是虚弥一招制敌。

“嘻!看来前辈也被揍的挺惨啊,肩膀好像被刺穿了一样。”唐朔轻轻地刮了刮唐立肩膀上的血痂,又咂了咂嘴。“那舍利塔里那么暗,那耶律泽的驭风术又正好克住了我,能不惨吗?”唐立自知比不上耶律泽,又不愿使自己被贬低,便没话找话地转移开话题。“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唐朔没有再就刚才的话题聊下去,而是转身问唐汐。

刚才唐立已经明确地指出:完成任务不是靠他自己的单打独斗,他也想知道唐汐和唐朔的想法。唐汐沉吟了好一会,但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唐立慢慢地套上衣服:“我现在倒是挺想知道那虚弥是个什么来头......”“那好吧,我决定了,下一步我们就集中精力查虚弥老头的背景。”唐汐突然道。唐立和唐朔对视了一眼,唐立内心想着:这不就是废话么?谁不懂要从虚弥身上查起?

之后,唐汐又一直要唐立讲完所有的事,才让唐朔拿出几只冰冷的菜包子给唐立。唐立早已是饿得头晕眼花,又加上肩膀出失血较多,视线一直都是模糊的,差点一头没栽死过去。啃完包子后,唐立倒在席子上,不顾外头天色未暗,也顾不得没脱去外衣,倒头便呼呼大睡。

唐立这一觉,一睡便到了四更天,要不是外头有座钟被人敲响了,发出紧促又震耳欲聋的声音,唐立还能睡到天亮,但外面钟声着实太响,只一下便震醒了唐立:“怎么回事?”他掀开身上的杯子时,外面的大钟又被敲响了一下。

“唐......黄朔!何汐!”唐立虽然仍是睡眼惺忪,但脑子已经醒了过来,他话音刚落时,正好又一声钟响,四周一丝光亮都没有,唐朔与唐汐也没有应他,唐立踢开一边上的被子,发觉左手还握着封剑的剑鞘,便连忙把剑拔了出来。他又在四边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件外衣,凭手感来判断应该是自己的。

当下他也不再管什么,披上外衣套上鞋子后(唐立只摸到一双鞋子),立马拉开大门冲了出去。此时钟声仍不断。

外面连个毛月亮都没有,月亮被乌云盖得严严实实,唐立来到外面,居然找不到一个灯笼,只好靠感觉在走廊里走,走了好一会,唐立仍是没有发现一个人。唐立耳边钟声又不断,便寻思着到钟楼去:既然钟响了这么久,就肯定会有人在。

唐立摸着黑,他对寺院里的地形其实并不熟悉,回环曲折的走廊更是让唐立很是恼火,他心一横,直接跳到了院子里,走起了“大路”,但这也有个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很容易撞到树。唐立循着钟声愈来愈大的地方走,祈祷着能在钟楼遇到个人问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又跑了一会,唐立看到前方的路上隐约有光亮,心中一喜,想到这里应该是寺庙的大门侧边,又悄悄地摸到一旁的树边,探过头去看前面钟楼的情况。这一看可不得了:成百上千个人举着火把站在了寺庙院子里,他们对面是几十个拿着灯笼的僧人,双方好像在激烈地争吵着什么,但钟声更大,掩盖住了他们的争吵声,唐立又定睛望去:那数百人里仿佛每个人都携带着武器。

“啊,这么多人,大晚上的搞什么?”唐立心里嘀咕道,“还有这钟声,简直吵死了......”他正要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看到的东西让他差点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唐朔与唐汐居然混在了僧人堆里。

正当唐立惊讶与恼火时,唐立瞧见唐汐仿佛对唐朔说了什么,后者转身跑回了寺庙里,唐立一见,便跃过了草丛,凭感觉跳上了走廊,在寺庙大堂的另一侧走廊转弯处截住了唐朔:“你......你们跑过去......去那里干什么?”唐朔先是被唐立的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啊呀!这声音......是......是前辈吗?”在黑暗里,唐立似乎也能将唐朔的笑脸给看的一清二楚:“你这不......”“前辈在这里实在是太好啦,唐......何汐前辈在找你。”“啊,什么?”听到唐汐反而在找自己,唐立心中又奇又疑,“快过去吧。”唐朔转身便走。

“别忙!”唐立一把扯住了好像是唐朔后背心的衣服,“哎呀!”“给我交代清楚了,什么何汐在找我?那几百个人都是谁啊?”唐立总觉得那几百号人身上的衣服很陌生,虽然他从小就生活在唐族,对外面的风俗习惯不熟悉,但他觉得就算再不熟悉,衣服的大致样式总不会差太远。“啊......其实我和何汐前辈也不太清楚他们,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当唐立听到唐朔和唐汐半夜在寺庙里头逛,露出了狐疑的神情,但疑惑随即而来:“那何汐找我作甚?”唐立心里又补了一句:我还没来找你们呢。唐朔“嘿嘿”一笑:“我们听到了他们用汉语喊着要找耶律泽。”啊!唐立心中惊呼:找耶律泽?难道他不见了?啊,不对,难道他还在寺里?

糟糕!那耶律泽怕是防我在塔里害他,不肯相信我,独自在塔里找......那也不对啊,都过去那么久了,耶律泽不可能不出来啊,按照他的性格,若是找不到出路,他也肯定会在墙上给塔开一个窗出来的.....难道舍利塔里真的闹鬼?唐立又想起塔里的怪笑。

唐朔看不见唐立的表情,又不想在黑暗中待着,只得开口问:“前辈......那你还走不走?”唐立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又觉得自己要是一现身,肯定没好果子吃,但唐立又转念一想:知道他可那耶律泽有过交手的就只有虚弥、唐朔与唐汐。那几百号人也就可能是找虚弥,不太有可能发现他和耶律泽的关系。

“啧,那耶律泽很重要么?这么大动干戈的。”唐立又骂了一声,把封剑往背上一背,拍了唐朔一下:“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样。”

两人跃出了走廊,又悄悄地躲在了僧人们的后面。唐朔则挤进僧人中让唐汐出来说话。唐立虽然离两拨人之间有一段距离,但仍能将两拨人间的对话听得很清楚:“秃驴!再拦着大爷们,我就让你们脑袋搬家!”“阿弥陀佛,愚僧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那耶律少爷不在这里,况且现在已经宵禁很久了,宋朝的官兵们听到本寺的钟声,马上就会出兵过来......”“呸!等他们到了,都够你们死个十次八次的了!”“你!”

唐立听出了那僧人并不是虚弥,而那辽人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唐立思索着,前面人群突然喧闹起来,拔刀声不断响起,仿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屠寺。

不妙啊......唐立咽了口口水,又有汗水从额边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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