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做,怕也是太损耗精力了......灵摩罗苦笑一声,但仍是掩不住心底里的激动,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便沉沉睡去了。
再之后,灵摩罗便专心致志地搜寻功力,并想方设法地控住功力往回流,难度不下于徒手捏住苍蝇那般,所以灵摩罗往往好几天都抓不住那一星半点的功力,好在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转眼间,一年多的光景便消散了过去,灵摩罗注意到那送饭的的老者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灵摩罗如今接近一种时刻入定的状态,几日不进食倒也是无妨。不知又过了多久,灵摩罗听到了新的脚步声,从听到的声响来辨认,应该不会是老者,再仔细听去,这步伐不大,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呵!是个小孩。灵摩罗心中暗道。
果然,碗筷被放下之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喂!吃饭了!”灵摩罗心中顽意又起,他用力地扯了扯钢链,听去好像他冲了过去一般。那小孩惊叫一声后传来一声摔倒的声音,接着又是手脚并用逃离的声音。
灵摩罗笑了几声,挪了过去拿饭。那小孩看起来好像很怕他的样子,把碗筷放得很远。灵摩罗够了碗水,喝完之后又挪了回去,继续聚流功力,在入定前,他忽地生了一个借那小孩逃出去的念头。
待灵摩罗从入定中醒来时,外头已是过了好几日光景了。只剩下几道经脉的功力尚未聚得起来,不过再花费一日多,就能聚下一片功力,在疏通经脉时,灵摩罗也欣喜地发觉仍有不小的功力剩余,单凭着这些先填满丹田后,再重新修炼出新的功力来就容易多了,此外拱让他惊喜的是,那些经脉中仍能源源不断地汇聚功力,不过彼时他还不知自己在吞噬天地间的灵力。
有了功力,灵摩罗便技痒了,恨不得对着石壁打它几招,只是不可心急,还需好好磨砺功力为上。灵摩罗心道,便要驱着功力周转浑身经脉,只是他不懂功力运转的方式每公里乱撞一番后,震得他气息尽乱,险些吐血出阿里,可他并没有就此停止,他舞起那套拳法,索性就将功力聚于拳头之中。
如此一来,灵摩罗就踏上了魔道。
然而灵摩罗对此仍是无感,虽说刚开始的时候,功力逆行确实是让他吃了一番苦头,但灵摩罗练久了,便觉得身体能时而轻盈,时而有力,功力在体内外来去自如。若将功力融入拳法之中,便能够功力大增了吧?灵摩罗如此想着,可每次为了不使那些德行高深的僧人发觉,他每次都是硬生生地收回了拳头里的功力。
因为每次都是这样,灵摩罗也不晓得自己练成的本领如何,他开始专研起功力的精细来。转眼间,灵摩罗便给关了二十一年,他用了十余载回复功力,又用了四五年来运转功力,练就了功力收放自如,无形不成,无微不至的境界。
但在灵摩罗日夜练功时,他也不忘警惕那小孩——现在已是长成了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幸而那少年只顾整天端碗弄碟,没有注意到灵摩罗随时都可以置他于死地。
近几天,灵摩罗留意到少年有些许急躁,端碗的动作竟似要摔碎了它一般。灵摩罗在黑暗中听得分明,微微一笑:“为甚如此不耐烦?给我送饭很难为你么?”少年似乎给吓了一下,吁了一声:“我以为你又睡着了。”少年长大后,对灵摩罗倒也是不怎么怕了,“呃,师父嘱咐我不能和你说话。”少年声音低了下去。
闻言,灵摩罗“啧”了一声:“你师父是谁?”少年似乎被刺了一下,喃喃道:“他......他不算是我师父......”灵摩罗心中猜到少年身份七八分,欲语时,少年已疾步走出了石室。这小子倒是老实,只是瞧他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外头过去了这么久,想必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吧,借他来打探一下外面情况,倒也好在日后逃出去。灵摩罗心想。
又过了几日,灵摩罗有意无意地挑起话头,引少年说话,起初少年还不愿说话,到后来少年见到似乎说些话也无妨,有人听自己诉苦也是件好事。
从多次的交谈中,灵摩罗渐渐觉着少年在某些地方像极了刚入寺的自己:少年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是个杂役,就连三两句佛偈都道不全,气息也全然不像那些练过武功的人。想到此处,灵摩罗总会想自己若是当年没盗武经,会不会也会像少年一样,给人如敝履般闲置在角落这么多年。只是灵摩罗又有些气这少年——总是低声下气地说话,倘若是换了自己,早就摔碎寺门还俗去了,立于天地之间,又岂能总是受气于人?
这般想后,灵摩罗倒是生了一种怜悯少年的情绪了。再待少年进来时,灵摩罗也不捉弄他了。少年一直以为灵摩罗还给锁着,胆子大起来的时候也敢主动欺近灵摩罗,殊不知那钢链早就给灵摩罗震断了。灵摩罗倒也由他,只是问道:“最近有没有学到些什么新的玩意?说与我听倒也解闷。”少年在黑暗中亦能熟练地放置东西,说:“天天打扫,中午晚上还得给你送饭,哪还有力气去研习佛理,只是罪过。”灵摩罗笑了几声,道:“你若是能求我,我也会教授些佛法。”“呸!”少年假意吐了口唾沫。灵摩罗还想跟少年多说几句话时,少年已经快速地摆好了东西:“好了,你快吃吧,我要走了。”灵摩罗只得咽下想问的话:“嗯。”少年急急地走出了石室。灵摩罗待听不见其脚步声时,站起了身来,在石室里转悠起圈子来,他已经腻烦了这里,想要出去的心在不停地急速跳动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灵摩罗心中虽还记得寺中主要建筑的布局,也还记得石室的方位,佛戒堂上终年住着许多武僧,那个老僧也不知还是否活着。倘若他还活着,便教他用血来祭自己的“千佛拳”。灵摩罗心中恨恨地咒骂着,如今他体内功力翻涌,恨意更臻巅峰,他靠着自己的领悟,打完了一套套的佛门武学,只是现在还需要忍耐一下......
于是,灵摩罗又盘腿坐下,运转起体内的功力来,冲击着经脉末梢,但每过一小会,他又忍不住停下,侧耳听着外头的声响,待听不见少年的气息时,灵摩罗又重新运转功力......他生怕少年来时,自己在入定而听不见。
等了许久,灵摩罗估摸是到了晚上,他踱着步子,在黑暗中他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那饭算是午饭还是晚饭。常年的辟谷已经让他不能从腹中的饥饿感来判断时间。若是晚饭,那便要再等上许久了。灵摩罗想着,又转了几圈。一寸寸地摸着石壁,抚过那道石门时,他已下了决心,最迟再等上两日,便破洞而出。
约摸又过了很久,灵摩罗自以为平静的心又给一两声窸窣声激起一道道波浪,捱了有一会,灵摩罗听到了脚步声,他立即压抑住内心中的欣喜,抽身贴近墙边,待少年打开石门时,灵摩罗便道:“你来了。”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似乎没带碗筷,他左右彷徨了一下,贴近身来,用一种紧张的声音问道:“若我能救你出这石洞,你可能教我佛门功夫?”灵摩罗楞了一下,立即答道:“那是自然。”心中却是在飞速地琢磨少年说的是什么,兴奋感又不断地升了起来,他强迫自己要冷静,仔细想好怎么回应。
说完,灵摩罗也想到了对策,静待少年说下一句话,石室里能清楚地听见少年急促的呼吸声,又等了会,少年又开口道:“今夜,离伽长老出关授经,寺中所有的僧人都会去主殿听经,这里的武僧几乎会尽数集中在主殿上,呼,你若是想逃出去,今夜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灵摩罗大笑了几声:“你莫要诳我,离伽那厮有甚能耐,居然敢到主殿上去讲经?你怕不是要引我出去,好让我被合力擒杀,让你再不用给我端碗送筷吧?”少年打了个寒噤,慌忙道:“我......你这......”灵摩罗也多少有些惊异于少年会在这种时候来告诉自己逃出地牢的关键信息,他原先还没指望少年能帮上忙,但既然少年这样说的话,也说明是天助自己。灵摩罗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嘿嘿,出去便出去,老久没和活人过招了。”
听到灵摩罗似是答应了,少年便走近道:“我带了把钢挫,可以挫断钢链。”“区区钢链,又岂能锁得住我?”灵摩罗骄傲地哼了一声。“啊。”少年惊叹一声,随即又道:“前辈好功夫,事不宜迟,我们走吧。”灵摩罗答应一声,待少年走出了石室后,才缓缓摸了上去。灵摩罗撕碎了身上衣物,蒙在了眼前:十余年在暗无天日的石室里头生活,眼睛受不住光。灵摩罗随着少年大步踏出了石室,又转了好几个圈,方才能嗅到一丝新鲜的空气。
常年呆在阴暗闷湿的石室里头,灵摩罗对于这丝新鲜的空气简直是叫他心跳加速,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灵摩罗此刻有种恍惚的感觉,他听着少年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再行数步就离开了石室。灵摩罗便给明亮到刺痛他的眼睛的太阳和飒飒的冬风给围住了。此刻他并不觉得寒冷,反倒兴奋得热血沸腾。
出了洞,灵摩罗激动不已,警惕心却是有增无减,他竖耳听着风流过来的声响,提防着有人在暗处搞偷袭。二人又兜兜转转地走了片刻,外头的空气现在让灵摩罗有些发晕,烛光透过这碎步的缝隙刺得他作痛,灵摩罗同时也注意到了走过的道路根本就不是十余年前的那种,而且,他们一开始几乎就是贴在了墙缝里且行且停走到了现在,他们是大摇大摆地走着......
“此处可有是光亮?”灵摩罗摘去了眼前的碎布,“你可以回去了,免得那些僧人四处寻你不着。”灵摩罗眨巴着眼睛,感觉头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嘿嘿,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前辈还是跟我走吧。”
那少年干笑了几声,灵摩罗还迷迷糊糊地看不真切,那团橙色的光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警觉地后退一步,忽然,橙光一晃,像是罩子给抛到了地上,打翻了蜡烛。“你想干什......”话还没说完,灵摩罗便听到了少年拔出刀来的声音。
“刷刷刷!”少年对着灵摩罗连刺三刀,但其刀身不足一尺,灵摩罗又反应灵敏,侧身避过一刀,点起左脚一退又躲开一刀,少年欺近时,又是一个侧身,便让最后一刀落空。灵摩罗一掌拍向少年,震出的强风让少年不得不弃刀躲闪,少年虽力不及灵摩罗,但胜在能看得清四周,不似灵摩罗一样,只能打向他的大概位置。
两下试探后,灵摩罗便感觉出了彼此的优劣之处,索性闭上眼睛,用耳朵来判断少年的位置。少年先是隐在烛光阑珊处,绕开一段距离后,直直地冲了过去,距离灵摩罗还有两三步时腾空而上,飞脚踢向灵摩罗头部,灵摩罗左手起一拦,挡住了少年,少年落地后借力双手撑地,右脚自下而上地踢向了灵摩罗下巴,灵摩罗右手作掌状,迅速地切中了少年左腿膝盖。因为灵摩罗手掌较近,后发先至,少年吃痛,双手不能久撑,竟最后踢不上来,反被灵摩罗用手握住了脚踝,平地一拔,把少年摔到了一边。
“啊哈哈哈!”那少年被狠狠地摔了之后,不怒反笑,灵摩罗虽见不着少年的表情,但也猜得着少年此刻定然是笑容和痛楚交织在了一起,扭曲得不成样子。灵摩罗有些厌恶地道:“你笑什么?”少年放荡地大笑道:“啊哈哈,你果然是盗了许多佛家绝学,才练得如此......哈哈哈......如此功夫的吧?”灵摩罗张嘴欲反驳时,少年的笑声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森森的话:“要是能把你抓住,我看谁还敢小觑我,说我不配练武。”
从少年的声音中,灵摩罗听出了一丝苦涩和恨意,他欲言还休,拍了拍身上的碎布,转身准备离去,突然一声破空声响起,灵摩罗也不回头,只是把头一侧,右手弹开了一柄显是力道不足的刀,他冷冷地道:“你还不配学佛。”
“你别走!我......我......”灵摩罗听到后面少年在地上匍匐的声音,也不停下脚步,只是凝定心神,准备接住下一把刀,“噗哧——”利器划开皮肉的声音夹在夜风里传来,接着又是少年把刀甩向灵摩罗的声音,但灵摩罗已离了他有段距离,少年又已力竭,刀只落在了离他自己不远处。“哈哈哈!你完了!”少年又是一阵狂笑,灵摩罗忽听到一声尖锐的哨声——少年嘴里含了个哨子。
不好!灵摩罗心头一惊,抽身快步离开,跃向树林,身后少年“抓住他”“他就在前面”的声音不断响起,灵摩罗暗骂一声,还有几步就能离开建筑群,跑到空地上再转向树林时,从两边的墙弯处跳出了几名武僧,灵摩罗无意纠缠,侧身就要冲过,却没见着武僧间横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钢链,见灵摩罗冲来,武僧只是往后一退,打算用钢链束缚住他。
慌忙间,灵摩罗抓住了链子,避开武僧打来的一拳,微微下蹲,一脚铲倒了武僧,又反手使力扯开钢链,提起手刀往后一转,拦腰斩向后面的武僧,那人来不及反应,腹部直挨了一掌,惨叫一声,便捂着腹部口吐血沫倒地不起。
刚对付完一个,剩下三个又冲了过来,灵摩罗依稀见着还有许多僧人赶了过来,明白再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脱身。当下也不再犹豫,一掌拍向地面,扬起无数泥土,惊得武僧们以为是什么怪招,纷纷后退,灵摩罗则压低身段,弹了出去。
正当灵摩罗想往黑暗之处隐藏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将空中砂石击散,地面上顿时沙尘被荡清。“别跑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灵摩罗听出了里头还夹带着些功力,便用些许功力护住耳朵。他见到了前头有一高高瘦瘦的僧人擎着烛台,似乎在观望着这边的情况。从方才的掌风看来,应该就是他。
真是麻烦,烦人的家伙一个个地冒出来。灵摩罗放缓了脚步,调整着呼吸,双手握拳,提防来者犯难。灵摩罗感觉自己头里那根筋还在“突突”直跳,双眼给光亮激得直淌泪水。
“十余年的帐,也该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