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灰此刻正咬着包子背着小喜,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三门县的繁华远超临城,仅仅一条东街就比的上临城两条街的长度,马路两旁商铺酒肆林立,只可惜家家闭户,大街小巷到处可见出售的宅子商铺,价格更是确实低的可怜,诏灰随便看了几家,两进的宅子只要十两银子,而且还能砍价。
因那邪火的关系,百姓多逃难去了,留在家里的多是恋家不肯走的孤寡老人,出了主干道这三门县就显得空旷冷清。
年关将近,街上一点人味年味没有,城门口则到处是拖家带口,驾着大小马车挤着出城的百姓,逃难的人群挤满了五个出城口,有钱的雇车拉着财物跑,没钱的拖儿带女拿脚走。
这火虽烧的大的邪乎,可那空气非但没有变得热却愈发的冷了起来,诏灰寻了几家客栈,敲门半天都是大门紧闭,偶尔有掌柜的出来应门也是问诏灰是不是要买铺子,一听诏灰说要住店,立刻摆手送客。
诏灰坚信姨娘说的话,这火烧不了几天了,客栈碰壁几次后,便想在此处寻一宅子买了安家住下。
东大街一处拐角宅子,上书孙府,门口镇宅雌雄对石狮,三合院,白墙黑瓦,坐北朝南,北面正中为堂屋,左右为客厅和书房,东厢房三间作厨房,仓储,餐厅之用,西厢房三间卧室,屋里家具一应俱全,连床铺被褥都洗的干干净净,中间是个二十五尺见方的院子,院子当中一口古井,一方石桌石凳。
东家是个教书先生,因此布置的书香书色,先生没走留在此处就是专门看有没人接手,若今日过后依旧无人问津,也打算明天就逃难去了。诏灰骨子里是个读书人,一眼便看上了。
老先生一看这诏灰是看上了,伸手要价五十两银子。诏灰实在喜欢的紧,便张口开价只出十五两,老先生怕诏灰反悔立刻一口应下,马上取出准备好的地契,房契,写好买卖文书。
大家都是读书人,双方先握手约定谁反悔谁是孙子,接着便是签字画押。老先生喜滋滋拿着银子走了,诏灰则放小喜卧室睡下,兴致勃勃的四处参观起来。
先生走后没多久,忽听得门外有“刷刷”脚步声,诏灰当是先生回头来拿东西了,便笑脸迎了过去,待他还没走到门口,又听的那脚步声“刷刷”跑的远了。
诏灰心想这定是那些想趁乱打劫的贼人,便急急关门挂了门栓,耳贴门上细细听得外面一片安静,这才放心下来。
方才门外那人正是刑文才,他更是吓了一跳,想来自己这身法乃是剑庐的上乘轻功“落雪无痕”,在江湖上轻功身法里也是排的上号的,怎的会让这不会武功的秀才发现。
刑文才不信邪,想再次返回,忽然想起什么,恨恨咬牙转身离去。
三门县东北二十公里禅月山巅方圆万里,静秘寺位于其中一座山顶,初由吴国灯草金刚所创,后经历代禅师修扩,庙里供奉的是七溪水神,香火鼎盛,信徒络绎不绝,只因附近百姓无论大事小情均喜欢来静秘寺烧香拜佛。
当日王承安辞别庞道浑后再也没回来,没多久大火便烧到了临城。庞道浑心念王承安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王如烟乃故人之后,相当于托孤自己,多口人吃饭而已,对庞道浑也不算大事,他便把王如烟带在了身边。
眼见得大火一日凶过一日,庞道浑也是慌的没了神,后来听人说这静秘寺相当灵验,为安抚跟着自己逃难来的临城百姓,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念头,命王如烟来此处拜神祈福。
王如烟来此处已数日,每日吃斋烧香,祈求大火早熄,父亲早归,初来的虔诚随着大火蔓延,父亲的悄无声息也快烧的一干二净,青灯古佛,甚是无聊,渐渐地也不盼那火早熄了,只盼王承安能平安归来。
庞道浑只在当初带王如烟来过此处,之后为了避嫌便再也没来过,没多久其子庞化臣便毛遂自荐来此处陪着王如烟,庞道浑知道儿子心思,倒也不加阻拦。
原来庞化臣见王如烟一面便惊如天人,后来听说王如烟被父亲派到静秘寺祈福,便自告奋勇来陪伴。
庞道浑初时并不同意,怕儿女私情耽误了儿子的族内大比,但看儿子每日相思甚苦如掉了魂一般,毫无练功的心思,以至茶不思饭不想,便也觉得不忍心,同意他来了此处。约定了每日须勤力练习。庞化臣倒也争气,更是为了在王如烟面前表现自己,习武也确实比来之前更加勤奋。
这日庞化臣在寺外偷偷猎了一只山鸡,架火烤的焦香,偷偷拿油纸包了塞在怀里去找王如烟。王如烟正在斋房里描眉画鬓,庞化臣兴冲冲的跑进来,正瞧见王如烟仙子般的模样,瞬间失了神,王如烟见了庞化臣如此便笑道:“化臣哥哥,门也不敲就进来呀?“
庞化臣自觉失态,忙整理下表情说道:”妹妹,我在外面烤了只鸡给你吃。“说罢掏出油纸包递了过来,王如烟每日青菜豆腐早觉得嘴里要淡出鸟来了,现在闻得鸡肉香早口水四溢了,却开口嗔道:‘这是寺庙,本就是吃斋的地方,你让我在此处吃肉,也不怕这庙里神仙怪罪么?”
庞化臣急了一把撕开纸包,扯下一条油油的鸡大腿,拿起来就往嘴里塞,王如烟忙抬手阻止“哎”,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庞化臣说道:“大仙勿怪,此鸡乃我逼如烟妹妹吃的,如有事冲我来就好。”王如烟看的庞化臣满口喷香鸡肉,更觉得肚中饥饿难忍。
庞化臣递过鸡来,拉个凳子乐呵呵坐下说道:“妹妹吃罢,有事神仙只会找我。”
王如烟强忍着鸡肉香味皱眉说道:“你坐这里看着,要我怎么吃?“
庞化臣恍然大悟起身出门道:”妹妹你吃,我在门口给你守着人。“说罢便关门出去了。
王如烟一看庞化臣出去了,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张嘴吃鸡狼吞虎咽,王如烟正吃的香,忽听得墙角传来一阵人声:”我道你是什么善男信女,原来只是装出来的罢了,竟敢在这庙里吃荤腥,好生放肆。”王如烟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房里还有别人,往声音方向看了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壮胆叫道:“谁?出来。”
“出来?出来我怕吓死你。”
王如烟心想这是见了鬼了,拿手里烤鸡往墙角一扔,便冲屋门跑去,那烤鸡却是掉在了半空像似给人接到了一样,再看过去,一只硕大的黑皮长须老鼠抓着鸡笑嘻嘻地看着王如烟,王如烟拼命摇门大叫,一门之隔的庞化臣却像没听到似的站的稳稳的。
王如烟惊恐的望着鼠妖道:“你是七溪水神?”
鼠妖也不答话,只咬了一口鸡慢悠悠问道:“王承安是你父亲?”
王如烟见此妖提到父亲名字,倒也慢慢安静下来:“你是何人?怎的知道我爹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