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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七岁,多数孩子都开始报名入学了。

“麦子呢?“邱小麦的父亲邱建国一大早就催促妻子邱二嫂带孩子去报名。“昨天晚上和这妮子说的好好的,今天去报名。咋这会就找不到了?“邱二嫂从东屋里走出来,一脸的疑惑。“赶紧出去找找,报名就一天,错过去就不给报了。我上班去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邱建国比平时上班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这两天镇里组织党员一起观看奥运会呢!”

邱建国推着他的“永久牌“自行车,“有咱们中国队!”他说完一跨腿,跳上车,出了家门。“什么会,那么急,连孩子报名的事也不问了。”邱二嫂解下身上的围裙,站在院子中间,连声喊了几声“麦子”,没有回应,她赶紧出门去找。

邱小麦此时正在村外的一条河边游荡着。天刚亮她就从家里偷偷溜了出来,沿着河岸她百无聊赖地慢慢晃悠。脚上的黑色盘扣布鞋被河边的杂草打湿了,她也无心在意。她看看慢慢升起的太阳,心里盼着它爬高些,再高些。听小伙伴说,过了中午,报名就结束了。

河的西面是成片的稻田,一棵一棵稻苗整齐地排列在半尺多深的水中,青色怡人。河与稻田之间有一条两边栽满垂柳的小路,邱小麦选择沿着河边走,就是怕姚二嫂寻到她。

邱小麦只顾着抬头看日头,没提防脚下面,她鞋底一滑,整个人瞬间没入河里。邱小麦感觉自己就像侧着身子做了一趟滑滑梯,但是她在头没入河里的一刹那就反应过来:她落水了!她两只手本能地抓向她下滑的坡面,一根水草!邱小麦抓住了一根水草!那根水草就长在她身体滑落过的水下坡面,她抓住了它,那根水草很柔滑,邱小麦握着它,她不敢握太紧,她怕那水草被她连根拔起,她就会永远失去生的希望。借着水中的浮力,借着那根水草,邱小麦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水面,指甲死死地扣住河岸的泥土,她松开了水里的那根水草,两只手交替刨着地,从水底爬了上来。

邱小麦一身湿淋淋的,她在岸边发了一会呆,凝望眼前她经常带着小伙伴一起来岸边玩耍的河流,它很平静,水波柔柔地晃着……邱小麦猛地起身,她感觉水下有东西在向她招手,心底一股凉气冒了上来,她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跑到小路上,靠着一棵柳树,她喘息不止。她来不及细思刚才惊魂的“十秒钟“,她的两条裤脚在不停地向下滴水,落在松软的土里,很快砸出一个个“小坑”,这时,她才注意到,左脚上的黑色丝绒小布鞋不见了!她转头再次看向河面,但是很快又转了回来。四周一片静寂,没有一个人,没有声响,到处都是晃眼的白光,日头已经升的很高了。一只黑灰色的水鸡子在浅滩上伸着脖子张望,一定是刚才落水时“噗通”声惊扰了它。“回家,回家,回家……”邱小麦低声喃喃着,踉踉跄跄地走向村子。

邱小麦回到家,就发起了高烧。

邱建国很晚才回来,一进门,满脸喜悦,见人就嚷嚷:“中国队今天获得了一块金牌!我们中国队耶!”那神气好像是他刚刚从美国洛杉矶赛场凯旋。“你赶紧看看你闺女吧,在外面跑了半天,鞋也丢了一只,说碰到了一条野狗。名没报上,还发了高烧。”

邱建国看了瑟缩一团的女儿,皱了一下眉头:“不报就不报,明年再上学。赶紧带她打退烧针!”邱小麦像个小猫一样佯装睡着,听到父亲的话后,她嘴角略过一丝笑容,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天的紧张,不安,焦虑都随着一场高烧,慢慢褪去了!

那一年,她成功地“错过”了入学的报名机会,当然,为此,她也险些丢了她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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