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堇堇,我去你那满是你体香的闺房里等你。”小六子仰头大笑,便扶着伤手挤过人群,来到商荼蘼的房中。
商荼蘼的闺房不大,还有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可他喜欢。这药味也就是商荼蘼身上的气味。他可喜欢着。
他一眼瞥见她被子上有一封信。他走过去,盯着那书信,左右不是。他心里头是渴望看那封信,那信谁写的?是自己吗?或者是别人。到底该不该看?那可是商荼蘼的秘密,怎能自顾高兴去动他人东西?可怕慌了,万一那信是别家公子写的情书如何?
那若真是别家公子写的?商荼蘼可喜欢那人?心里敲着锣鼓,呼吸缓慢,面潮耳赤。
“只看一眼,悄悄咪咪看它一眼,不会给她发现了去。”说着,他果真去拿了那封信。
正不巧,给正进来的商荼蘼碰了个正着。她把手里的药放在一旁的木柜上,听了个响。
“作甚?拿我床上的书信作甚?莫不是想窥我隐私?”商荼蘼走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信,“其他信你看可以看,唯独这封不成,这可是我家夫君给我的。”
小六子一听“夫君”二字,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更是拧成得皱巴巴,毫不避讳说:“谁敢娶你,我就去闹腾,抢他花轿,夺他新娘子。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你嫁给他人。你便是孤独终老,我就算见官,就算斩首,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别人。谁敢娶你,扯了他的皮。”
“真能说笑。”商荼蘼抿嘴浅笑,一双明亮的眼睛也成了一条缝,在衣袖上。面上再镇静,内心已然波涛汹涌。她把信收进衣襟,去给他拿药:“自己上药。我可懒得帮你。”
小六子强忍疼痛,也不顾商荼蘼怎么想。直接扯开她的衣襟,拿出那封信,当着他的面撕掉,纸屑被他狠狠甩到窗外。他半晌没有去看商荼蘼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怕听到声音,又渴望听见声音。他怕听她哭泣声,又想听到她的一些回应。他想听她说一声,方才那信是骗他的,或者说出那封信是他寻人送来的,可是房中唯有缄默。
“荼蘼,你还没有给小六子上好药吗?外面有人找他,说是叫应酥娘。”门外传来北辰先生的叫喊声。这话也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
“有人找你了。带上你的药,出去。”
小六子才敢抬头,他见到她低垂着头,一双手放在衣襟前。见她那双消瘦的手,惹人可怜。他记忆中的商荼蘼一直是瘦瘦小小的,好像风儿一吹便会倒下。他只当是他年纪尚小,还未长大。
小六子走到她旁边,驻留一会,把自己白嫩的手放在她的肩上。他认识她也有些年头,从未觉得这个姑娘,消瘦得可怕。好像,没多久就会倒下。他咬唇,将心疼的泪水给憋回去,尽可能坚定地说:“我话放这儿了,你敢嫁给别人,我不止会抢亲,还会杀人。我已经给你足够的自由了,不要逼我用最残忍的手段把你留在我身边。”
实际上,不止声音,还有人都在颤抖,他在害怕。他离开前给了她一个拥抱,把她小小的身躯包裹着:“荼蘼,我真的求求你,别离开我。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去。我这一生所求只有一个你。我自知无理取闹,时常惹你不愉快,便是如此,我才能感觉你的眼里只有我,言语中只有我,至于你的心里有没有我,我不在乎。”
“出去。”商荼蘼只是冷冷回他两个字。
小六子一出去,便瞥见商荼蘼也跟了出来,内心欢喜得不行。这时候,应酥娘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他着实嫌弃,酥娘比他还大两岁,年方十七。长得也算闭月羞花,可他心里就是喜欢不起来,总有隔阂。可碍于面子,在外面,他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两个人就在商荼蘼的眼前,手挽手离开了医馆。他不知道那瞬间,商荼蘼是个什么心情,只是知道自己心里有些儿窃喜。他不用担心商荼蘼嫁给其他人了,这可算得人生一大快事。
两个人回到小酒铺,小六子立即推开她:“我给足了你面子,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你对荼蘼姑娘又何尝不是?你明知那封信对她重要,还要撕掉。”应酥娘也不少善茬,“柳少爷,你可别忘了,我跟你这个六月就要成亲了,现下已经四月,还有两个月。就算你再爱她,她也只配做个妾。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聘礼万两?她配吗?我告诉你,就算你同一天娶我跟她,被花轿抬进你家门的也只会是我。她只配用脚走。”
“那你试试看,我告诉你,她,我一定明媒正娶。”小六子给自己倒了一壶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