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没有直接前往阴家的绸缎庄,而是回家了一趟,阴如月的几次遇袭让他颇为担心,饶是有她两位兄长护着,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推开木门,刘秀闻到了清新的异香,这香味甜美,乃是一股女儿家的脂粉香。
“七妹来了?”刘秀第一反应想到了刘伯姬,旋即又觉得不对,虽然同是女儿香,但刘伯姬的脂粉香要比这香味浓郁几分,这香味清淡,其中还添了几分杏花的香气,令人闻之大有怡然清爽之感。
刘秀蹙眉,小心翼翼,倒似作贼一般摸进自己屋宅。
只见桌案之前,灯火之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整个埋头做着什么。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刘秀觉察到此人没有同伙,便大胆地走了出来。
那人一呆,抬起脸来,奇道:“你不认识我了?”
刘秀愕然,只见眼前之人竟然是一位幼稚少女,这少女肌肤似雪,长得明眸皓齿,身材虽然没有长成,但已然是一位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你,你是……”刘秀看得有些呆了,依稀地记起了那少女的声音。
那少女噗嗤一笑,指着自己道:“我是墨玲啊!”
看着大变活人般的一幕,刘秀惊得目瞪口呆。
老天爷啊!我记得我带回来的一个小乞丐呀!这怎么出去了一趟,好好的乞丐变成了个小美人?这要是被人知道说我拐带良家少女,这可如何事好?!
刘秀思维被雷得外焦里嫩,额头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墨玲却不管这些,甜甜一笑,将自己研究过的羊皮交给了刘秀,说道:“少爷,这羊皮……”
“你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少爷啊?怎么了?”墨玲一副天真娇憨地看着刘秀。
刘秀苦笑,双手乱摆道:“我可不敢挡!你墨门弟子,身份非同小可,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宗门吧!这钱等你凑购了再还给我也行!”
墨玲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说道:“那怎么行?我们墨家子弟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要在你家打工还债,怎么能食言而肥?”
刘秀扯了扯嘴角,他可不信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种事,况且还这“林妹妹”还直接砸在了自己头上,这丫头赖上自己绝对有阴谋!
墨玲见刘秀神情,眼珠子一转,忙扮出一副楚楚可怜,泪珠欲垂的样子,说道:“少爷这是嫌弃墨玲了……”
刘秀张着嘴,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他平身最怕会哭的女子,让他面对一个会哭的女人,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无奈一叹:“罢了!罢了!你也别哭了,想要留下便留下吧!不过,我可警告你,你要敢惹事,我就把你赶出去!”
墨玲一喜,不迭点头,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看得刘秀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唉!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
见刘秀留下自己,墨玲便言归正传道:“少爷,我仔细辨别了这块羊皮,它边角有切割过的痕迹,显然是一整块中的一部分,而且上面的药味乃是一种奇特的药水所至,这种药水应该来自西域,要用特殊的药液涂抹之后上面的秘密才能现形!”
刘秀颇为惊异地看了墨玲一眼,暗赞墨家子弟果然学识惊人,这丫头比刘伯姬还小几岁,居然能从羊皮上查出这么多东西。他本来对这块羊皮并不感什么兴趣,但既然墨玲都说出了这么多门道,想来这块羊皮绝不寻常,问道:“那我们去找些药液来涂抹一下,不就让这上面的秘密现形了么?”
墨玲没好气道:“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我就怕胡乱尝试会把这羊皮上的秘密毁了,这才迟迟不敢下手,只能一点点推窍药水的成分。”
刘秀微感失望,搔头道:“这样啊,那这羊皮就交给你保管了,你好好研究,我出去办点事。”
墨玲一怔,奇道:“这么晚了,你出去办什么事?”旋即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绽出一丝狡黠地笑意,说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刘秀要去找阴如月,怎敢把这小丫头带着,脸色微变,忙道:“不行!你好好在家呆着,我回来若发现你不在,便将你逐出家门!”接着他又想起一事,忙补充道:“对了!在家里不要提我会武功一事,我娘,我大哥他们都不知道,你懂了么?”
这回轮到墨玲目瞪口呆起来,刘秀武功卓绝,她是亲眼所见,可就是这么一个武功卓绝之人,家人竟然不知道他的底细,这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刘秀亦知道此事有些匪夷所思,但事实即是如此,只得道:“我回头再向你解释!”
说着,取过装着天蚕宝衣的包袱,匆匆离开了小院。
……
月色朦胧,大街之上,刘秀独自一人站在兴隆绸缎庄前的街角,暗暗发憷。算来阴如月他们也来到了蔡阳县城有一阵子了,也不知他们几时打算离开。
刘秀知道阴家的根基在新野,阴如月之所以来到蔡阳不过是好奇蔡阳的上元花灯会,如今上元节已过,她和她那两个兄长始终都是要离开的。
唏嘘一叹,忽然间一道婀娜的身影从街角蹿出,脚步蹒跚地向自己跑来。
刘秀心中一突,身形一晃,躲进了一旁的巷角,暗地探望,只见那婀娜的身影一袭红衣,不是红绫又是何人!
他心中一惊,仔细一看,见红绫左手持剑,捂着右臂,脸上血迹斑斑,神色狼狈之极。
在她身后,六名身着夜行衣的黑衣杀手紧追不舍。
“贱婢,看你往哪逃!”
为首的黑衣杀手喝了一声,纵身一跃,在空中翻腾一圈,落到了红绫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红绫眼见自己受困,贝齿紧咬,抬起长剑,一剑挥去。
那黑衣杀手使得是一柄护手刀,眼见红绫负隅顽抗,运转直刃,对着红绫的剑峰一阵硬劈,口中还不迭地冷笑道:“你已受伤,根本不是我对手,不如乖乖就擒,大爷心情一好,说不定会放你一条生路!”
“休想!”红绫低骂,运起了越女剑诀,那长剑轻灵之极,晃出层层剑影。
“看刀!”黑衣杀手冷喝,一招力壁华山,那刀锋直劈而下,登时将红绫的剑影一刀斩破。
红绫俏脸变色,脚下踉跄后跌,口中喋血飞溅,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旁蹿出,一把紧过红绫,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地落在了众黑衣杀手面前。
突如其来的一幕,大出黑衣杀手们的意料之外。红绫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哪知生死一线之际居然有人出手相救,待看清此人是谁之后,更是又惊又喜。
“刘公子,是你!”
刘秀颔首,随手点了红绫的穴道,为她止了血,接着问道:“红绫姐,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追杀你?”
红绫忙道:“兴隆绸缎庄出事了,大少爷,二少爷他们都中了毒,如今所有人都被他们抓住了!”
刘秀听闻脸色顿时一沉。
那黑衣杀手不知刘秀是何许人,见他出手坏了自己的好事,心中大怒,喝道:“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坏老子的好事!”
刘秀开放红绫,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掌拍去。
黑衣杀手一惊,他和刘秀距离足有五丈远,任再厉害的高手,内力也不可能强到传送到五丈之外的地方。
就在他不解之时,只见刘秀闪身跨前一步,又是一掌拍出。
这一下,黑衣杀手登时变色了。
刘秀内力本就浑厚无比,二掌合力,更是难以抵挡,那黑衣杀手甚至来不及叫出声,便被刘秀打得内脏尽碎,七窍流血,化作了一滩烂泥。
见状,众杀手惊骇无比,他身后的红绫也捂着嘴,震惊的无可复加。
只一掌就击毙了黑衣杀手的首领,这等内力简直与怪物无异!
剩下的杀手们见刘秀如此恐怖,哪还敢停留,纷纷掉头就跑。
刘秀眉宇间杀机一闪,摸出早已备好的石子,运转内劲,连番掷出。
只听“嗖嗖嗖”几声,那些黑衣杀手一个个被石子击中要害,转眼间成了五具没有生息的死尸。
刘秀叹了口气,他并非嗜杀之人,只是阴如月遇险,自己必须马上赶到兴隆绸缎庄,这几名杀手一旦有人逃脱,跑回兴隆绸缎庄通风报信,对方必然会有所防备,到时再想要救出阴如月等人,就难上加难了。
“红绫姐,你没事吧?”刘秀转身问了一句。
红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明眸闪动,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公子和小姐他们……”
刘秀道:“你自行疗伤,你家公子和小姐自我去营救!”
说罢,身形一晃,刘秀已然在百米之外。
红绫看得目瞪口呆,倒吸了口凉气,喃喃道:“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
事关阴如月,刘秀再不隐藏实力,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兴隆绸缎庄。
此时的兴隆绸缎庄死气沉沉,除了门前的那对灯笼,连个守门之人都没有。
刘秀找到一处偏僻之处,纵身一跃,翻入围墙,悄无声息地往府内摸去。
兴隆绸缎庄的后院即是一座小庄园,作为富可敌国的世家,阴家的落脚之地也是富丽堂皇,假山奇石,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花异草比比皆是。
虽是夜晚,亦让刘秀叹为观止。
就在这时,一队身着夜行衣,手持刀剑的蒙面武士走了过来。
刘秀一惊,忙翻过一座假山,藏了起来。
“都给我察仔细一点,不要放跑了任何一人,万一和刚才一样走逃走了一个,蛮老大定会扒了你们的皮!”
“诺!”
众黑衣杀手走远之后,刘秀探出头,眼见不远处的楼阁内灯火通明,心念一动,摸到了阁楼下方,施展壁虎游强的功夫,沿着墙壁直攀了上去,牢牢地吸附在窗台之下。
阁楼内,正有人在交谈。
“少主有令,要活捉阴家小姐!老毒,你没有下猛毒吧?”
“你放心吧!我不过是下了一点无色无味的软筋散,他们吃了最多疲软上十个时辰,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如此就好!这次也多亏老毒潜伏在阴家下手,不然以阴家那两位少爷的武技,只怕免不了一场恶战。”
“对了,那阴家小姐长得如何?可有传说中那般倾国倾城?”
“那妮子,长得真是……诶,不对!我说柳无情,你这混蛋死性不改,连少主看上的女人也敢惦念上?”
“呃……我就问问,随便问问,蛮老大你别生气!”
“好了!好了!狗改不吃屎,蛮老大你也不必和他多计较,关键是咱们这次完成了任务,少主知道了定然心情大跃,以后的荣华富贵那是少不了咱们的!”
“说得是!王新贵那兔崽子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办事不利,最后还是要我等出手收拾,真是废物!”
刘秀听得一惊,心道:“原来他们和王新贵不是一路的,不过听口气,他们口中的那位‘少主’身份地位应该在王新贵之上,莫非是长安王氏中人?”
他心思缜密,知王新贵向来眼高于顶,能不把当成个东西的也只有长安王氏一族的弟子了。
只听阁楼内一人又道:“阴家的人迷是迷倒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少主早有安排,天亮之后自有人驾马车前来接走阴家小姐,其他人关在货仓内,等马车一走……嘿嘿!”
窗外的刘秀知道,这三人在运走阴如月之后,便会对阴家众人杀人灭口,他心中暗暗盘算了一番,顺着墙壁悄无声息地滑了下去。
阴如月一时没有生命危险,阴家的众人被关在货仓,他打算先一步将他们解救出来,然后再去救阴如月。
一番搜寻,他找到了货仓,只见货仓门前有几名黑衣人正守在那儿,评论着青萝、红绫等阴家美婢的姿色身材,显然对她们垂涎三尺。
刘秀蹙了下眉头,暗暗头痛起来。这几名黑衣人要收拾起来不难,可要悄无声息,不惊动他地解决掉就困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