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伏洛伊德十分高兴，似乎为自己第一次让卫肯感到头疼而喝彩。
李尔藏匿在粮车深处，被几个大大的袋子埋在下面的三瓶酒，被他笑着翻找了出来。开启一瓶瓶盖被开启过的酒，他痛饮了几大口。
虽然卫肯极力拒绝，但架不住伏洛伊德的强灌，硬是被怼了一口进喉咙里。
不同于一般的小麦啤酒，李尔的酒有一股辣味。入口即化，唇齿间便被那烧灼的气息填满，直冲天灵盖。
伏洛伊德大笑着，拍着年轻人的肩膀，笑着说来日方长，便再度痛饮了几口烈酒。
两人都没醉，也都不敢罪，毕竟这里是第一线的战场。
将被喝了小半瓶的酒又藏了回去，卫肯仿佛听到第二天，李尔会咆哮着怒嚎“谁偷了他的酒”。或许也不会，毕竟剩下的两瓶半，可能会在某个夜晚，突然间就一滴不剩了。
次日，伏洛伊德恢复了平日里的严肃，开始处理今天的事情。
以往是组织早训、视察各个岗位、处理公务，而现在是巡察、听巡逻兵的汇报、检查营地、以及研究战场形势。相比起他过去的匆忙，现在是严肃占多。
但今天，李尔沉默地跑到了他的帐篷，花了一大番功夫去抱怨。
他知道是谁偷了他的酒，所以就去找到了那个偷他酒的“小贼”。
但小贼面色不改，只让苦主捶胸顿足。
而卫肯起床后，练完一套斩断剑术，休息了片刻后，便进入到了伏洛伊德的帐篷，刚好听到了李尔的抱怨。
“将军，我那宝贵的酒，你就不能省着点喝吗？一晚上没了半瓶！后面的日子还怎么熬啊！？”李尔哭丧着脸。
“没关系，等回森林镇后，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补齐。”伏洛伊德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一招是他向卫肯学的，对付争端十分有用。
我听了你说的话，但我不照做。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我不接受。你的指责我听到了，但我下次还敢。
“那可是三瓶酒啊！来的路上，我就敢轻轻喝了一汤匙！昨晚半瓶消失了！没了！”李尔感觉脑袋要炸裂了。
“哈哈，好了，李尔，别担心。”伏洛伊德感觉自己并没有卫肯那样的“平淡心态”，实在没办法看着李尔那样要疯狂的模样而不露出笑容，“昨夜只是和卫肯聊了聊丽兹的事情，一时高兴，所以弄了点你的酒来喝。”
“丽兹？高兴的事情？”李尔一时愣了愣，随即看向帐篷门帘的方向，“你和卫肯？将军，你和他说了？”
“丽兹和他说的。”伏洛伊德摆了摆手。
李尔望向卫肯的目光突然复杂起来，虽然说一直都挺复杂的。
对方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是自己教会了对方用通用语“对话”，是自己一直在教对方这个世界的文化常识。但对方也是自己最头疼的“麻烦”，是那种自己想说“你出去后，别说我曾经教过你”的“学生”。
“没想到，丽兹还挺喜欢你的啊……”李尔眼中的复杂，最终化作一个惋惜的长叹。
“是。”卫肯平静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们可能理解错我的意思，产生了一些无关紧要，也不需要澄清的误会，但既然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我懒得再解释些什么。
毕竟没有什么必要，不是吗？
“如果早一年，我会同意你这臭小子去追求丽兹。”伏洛伊德笑了笑。
但他的笑容随即便僵住了。
“如果是一年前，你这邪门的小子如果敢靠近丽兹的话，我早就把你扔去森林喂狗了。”伏洛伊德自嘲一笑。
是的，他会。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让他在这短短一年中体会到了跌落神坛的滋味，或许他还会痴迷于荣耀和地位。
什么都没有的卫肯，或许真的会被……
“是。”卫肯依旧是点头。
很正常，没有父亲会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慕名而来的穷小子吧？
“好了，怎样都好……”一旁的李尔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卫肯，你是认真的吗？虽然我们都有私下讨论过，要不要给丽兹找一个丈夫，虽然可能，可能……那啥了一点……”
“我得永远是个雏？”卫肯点了点头。
因为丽兹莉特受到了诅咒，如果不解除的话，除了那个骑士，没有任何人能够碰她。
否则，丽兹莉特便会死去……
伏洛伊德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虽然圣女说过可以解除，但需要魔法师，需要各种材料……那些东西，就算是贵族，也不一定能弄得齐。”
“杀了那个骑士，或者杀了施术者呢？”卫肯眉头微挑。
魔法，可真是奇妙啊，也不知道杂兵系统，能不能学习那种玩意儿。如果可以的话，收割灵魂的速度会呈几何的倍数增加，让自己快速站在这个世界最顶峰的位置。
“不行。”伏洛伊德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卫肯别讨论这个了。你要真的喜欢丽兹，就去追她吧。丽兹她喜欢就好，我这个做父亲的，已经不想要再看到她因为我的意见而失望了。”
卫肯不知怎么回答，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但作为丽兹的父亲，卫肯，我希望你即便和丽兹建立了关系，也绝对不要越过那一条界。”伏洛伊德郑重地说道，“至少，在诅咒解除前不行。”
卫肯沉默了，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我是不是因为习惯，而导致某个误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挽回了呢？算了，随它吧。
丽兹莉特是个很善良，很美丽，让任何人都忍不住去呵护的美丽女孩。她纯洁的内心，那动人的笑容，没有任何人会去拒绝。
卫肯想到这里，突然眉头一紧：我之前不是因为安的事情，把丽兹莉特气泪奔了吗？
嗯……
好像还有之前讨论书里的和外族和亲的公主……讨论咸面包还是甜面包好吃……讨论是不是真的有龙……
无一例外，讨论到最后，丽兹莉特都会抱着“这家伙根本没办法沟通”，哭诉着“卫肯什么的最讨厌了”之类的跑出去。
虽然没有一个小时，她就因为自己压根没打算出去找她而又跑了回来，并且又翻出下一本书要开始下一个话题。
“咳……”卫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让伏洛伊德和李尔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两个家伙，似乎开始讨论该在什么地方摆宴席，在那个时候举办婚礼。如果不是因为丽兹莉特身上有着那种近乎无解的诅咒，或许他们此时讨论的，就是“生多少个小编队”，“孩子们叫什么”了吧？
虽然丽兹十分纯洁善良，从来都不记仇，对待所有人都十分友好，是能够成为建设美好社会的好同志……但，要和她约会，成为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最终将她作为妻子什么的……
“将军，可我一直都把丽兹莉特当成是普通朋友，有奇怪小脾气的老师而已。”卫肯平静地讲出了令面前两人傻眼的话语，“再加上，丽兹莉特知道你们的计划吗？”
伏洛伊德面色一滞：“差点，又给女儿规划未来了……”
李尔挠了挠脑袋：“也是，年轻人的爱情，也该由年轻人自己来。”
卫肯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三人无语间，帐篷外传来报告：“提比将军派来传令兵。”
三人面色一改，再度恢复了战场上的严肃。
“请他进来。”伏洛伊德面色凝重。
卫肯站一旁，让出一条路。
只希望，不是一些“必死无疑”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