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也恰恰是周泽瑾今天的高明之处。
如果撕破脸，不论是对于森海，还是对于东流，都不是一件好事。
森海恼羞成怒之下，对东流的打击必将可怕。
但这件事情，也注定不会撕破脸，因为这封邮件根本不可能散播出去。
这封邮件里所提到的隐私，包括情人，包括私生子，包括一些赌博，酗酒等恶习，或者更深入方面的隐私问题，都是这些高层们所不愿意向外透露的。
所以最后，东流将这些“间谍”原封不动送回森海，所导致的局面，只能是森海咽下这口气，不敢声张，还要主动对外找一个借口来挽尊。
林迟磊心里面着实开始佩服起周泽瑾的谋虑，而他自己先前的那些担心，也完全不必要了。
会议最终在骂骂咧咧中结束，周泽瑾回办公室，林迟磊忙跟上。
而那些被点名了的和未到场的，被勒令在四个小时之内就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东流。
其他高层被爆出大量隐私的，表现的异常愤怒，那些没有什么太多爆料的人，则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如今局面。
似乎，要见证一场风云了。
东流这边的事情，几乎一等会议结束，在十分钟之内，就已经被传回森海总部。
周梓钰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钢笔墨水就砸了出去。
墨水瓶砸在地板上，并没有碎裂，但是没有拧紧的盖子还是散开了，大量墨水泼了出来，洒在地上，飞溅的老远。
“周泽瑾！”周梓钰大喊，“他想干什么？！”
周扬海的事情，才让他满头的包，现在又出来周泽瑾的事？
东流如何真的把这些人给赶回森海来，那么他要如何处理安放这些人？
可是如果就此忍让下来，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进来报告的手下没有说话，似乎事先就已经预料到了周梓钰会发雷霆大怒，所以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并没有被忽如其来的墨水瓶给吓到。
周梓钰气不打一处来，稍微冷静了一下，说道：“把他们的资料都给我，是哪几个人？”
“所有……”
“所有？”周梓钰一愣，“所有是什么意思，所有？”
“对。”手下回答。
老实说，周泽瑾这一次玩的这么狠，这么大，所有人都惊到了。
周梓钰眉头紧皱，但没有再继续凶下去，而是沉默在那边，开始冷静思考。
他对周泽瑾，其实有一定了解的，他这个人当初既然被赶出了周家，又灰溜溜的回来，足见其脸皮之厚，心智之强。
眼下这么做，周泽瑾是有了什么底气？
联想他之前去了T市，失踪的那一段时间，周梓钰心里浮起不安。
难道是说，他得到了什么强有力的外援帮助？
电话铃声这时响起。
周梓钰拿起手机，看了眼后接起：“说。”
“总裁，外面的自媒体和一些记者，收到了风声了……关于您和董事长的。”
周梓钰一个拳头砸在了办公桌上：“混蛋！”
“他们来要封口费，但这件事情势必压不住……”
所有不痛快的事情，几乎全在这个时候碰撞在一起了，周梓钰想要砸掉的何止是刚才那个墨水瓶，他什么都想要砸掉，让整个世界和他一起毁灭好了！
他在办公室里面对周扬海下跪的事情，已经尽全力遮掩打压，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但是他也明白，嘴巴是堵不住的。
在场毕竟人数众多，但凡有人跟自己家人朋友吐槽一句，没能控制得住自己嘴巴的家人朋友又对其他人声张，一传十，十传百，怎么可能传不出去。
而被那些记者们听到，但凡一丁点的风言风语，都能被他们添油加醋成非常夸张的新闻。
到时候，他周梓钰甚至可能被周泽瑾这个不中用的废物还要红。
周梓钰闭上眼睛，心里面的怒意和恨意掀起巨大的狂潮，最先被淹死的人，也许是他自己。
先冷静，先冷静。
周梓钰心里面有一万个声音让自己平静下来。
用了很久的时间，他睁开眼睛，说道：“之前说的，年初那个合同，如何了？胡律师派过去了吗？”
“派过去了的，这件事情非常顺利，如果妥了，对于东流而言，会是一个致命打击。”
“那就打击过去！”周梓钰咬牙说道，“别让他好过，让东流彻底完蛋！”
“总裁，您想好了吗？”助理的声音有些犹豫，“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东流在鹏城，对于森海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公司，一旦东流垮了，那么……”
“我的话你听不清楚吗？”周梓钰忽然大声说道，打断手下的话。
“不，不是。”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不要再跟我扯这些废话！”周梓钰骂道，结束了通话。
将手机重重放在桌上，周梓钰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
他不能就这样放了周泽瑾，可是想到膝盖对周扬海的那一跪，至今还觉得屈辱。
周泽瑾，都是周泽瑾！
如果不是周泽瑾，周扬海哪来的气焰可以跟他嚣张？
先除掉周泽瑾，再除掉周扬海，整个森海，迟早都会是他周梓钰一个人的！
外界媒体并没有关注到东流赶出去的这些人回去森海，但是对于周梓钰对周扬海的那一跪，舆论彻底发酵。
倒是也没有如周梓钰所想的那样，成为顶级热度，他们父子毕竟都不是什么流量体质，不过，成为一段豪门八卦倒是真的。
甚至有人越编越离谱，说周扬海和周梓钰之所以闹成这么僵，是因为父子两个人同时看上了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女人而大打出手，头破血流。
消息越传越烈，章小歌忙完一天的活，回糖星休息，准备等周泽瑾来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条推送。
正值下班，公司门口都是人，越往岁末，天气越冷，她裹紧自己的衣衫，呆呆的看着这条推送。
远处响起熟悉的喇叭声。
之所以熟悉，不是车子的型号，而是两短一长。
章小歌抬起头，看到停在那边的车子，她收起手机走去。
周泽瑾看着她，隐约觉得不对，待她上车后，周泽瑾柔声问道：“怎么了。”
“新闻。”章小歌担忧的回望他，“周梓钰，对周扬海下跪了？”
周泽瑾没有料到她说的这个，“嗯”了声，点头：“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