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歌今天穿的非常朴素,从楼上下来后,去公交车站,打算去地铁口。
才到公交车站,便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那边。
章小歌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章小歌唇角失笑,接起电话。
“惊喜吗?”周泽瑾的声音从电话里面响起,他靠在前边的驾驶座上,笑眯眯的看着倒车镜里面的女孩。
“又是惊喜吗?”章小歌失笑,“昨天晚上,你所说的惊喜,就把我给吓到了。”
“那,昨天晚上你玩的开心吗?”周泽瑾问道,随后不待章小歌说话,继续道,“如果你玩的开心,那就说明是惊喜,不是惊吓,如果你玩的不开心,那么说明昨天晚上的生日宴会设计非常不成功,设计方看来不怎么样嘛。”
章小歌:“……”
这个男人,好话坏话都给他说了!
章小歌相当服气。
“好吧,昨天玩的很开心,”章小歌闷闷的说道,“谢谢你咯。”
毕竟,昨天晚上的生日宴会,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更是整个团队的集体参与,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否认掉自己的团队。
“上车吧。”周泽瑾笑道。
章小歌看着前面的车子,收起手机上前。
坐入副驾驶座,她系好安全带,看着一旁一身休闲,高大笔挺的男人,说道:“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恰好经过?”
“等你。”周泽瑾道,发动车子,“我猜到你会往这个方向。”
“你可真是……人精。”章小歌无奈。
经过昨晚的事情,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认知还只处于表面,他就像是一个宝藏,越往下面,越可以让人发现惊喜。
思及昨天晚上的那些情绪,章小歌的心跳又在乱来。
周泽瑾开车,一路朝城外而去,他甚至都没有问章小歌要去哪里,章小歌也没有指出他所去的方向是对的。
偶尔,章小歌的眼角余光会朝驾驶座上的周泽瑾看去。
与其说是周泽瑾聪明,在章小歌看来,她更愿意将此理解为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因为只有这样的话,似乎她会和他的距离更近一点……
不过,随着车子慢慢往前,四周变得安静,青山悠悠,溪水清澈,章小歌的那些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而后一股说不出的悲伤弥漫上心头。
周泽瑾就像是身上安装了一个情绪雷达一样,忽然说道:“至少,把潘潘害成这样的那个女人,她下半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
“我知道,”章小歌很轻的说道,“但是,有时候惩罚其实没有用,潘潘回不来了。”
“有用。”周泽瑾唇角浮起一抹冷笑,“我们不需要将惩罚看做是对受害者的补偿,更多是,当它是施害者的报应。”
章小歌一顿,而后笑了:“对哦,你这样说,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抬起头望向天空,特别的蓝。
“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出城。”章小歌说道。
“为什么呢?”
“因为,老气。”
“老气?”周泽瑾朝她看去,有些好奇和讶异,又问道,“为什么?”
“就是,老气呀,”章小歌呼了口气,说道,“因为城外,现在基本都是过路,或者……来安葬死者的了,总觉得寂静,荒凉,给我的感觉,一片死气沉沉,也就一片老气沉沉,没有都市里面的热情,活泼,元气和朝气。”
“但是有一些人更喜欢在城市外边呼吸新鲜空气,寻求心灵的安静?”
“心灵的安静……”章小歌拢眉,说道,“或许吧,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他们感觉得到了心灵上的安静,但是对我来说就是一种老气,我的心灵……不用去城外也会很安静。”
周泽瑾笑了。
车子绕开一个大坡口,他说道:“其实,你只是厌恶死亡,你不喜欢被悲伤环绕吧。”
“或者说,我更喜欢人间烟火气!”章小歌也一笑,看着周泽瑾,笑容灿烂,“否则,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往大城市来呢,好多人,都想要去更现代,更文明的都市里面生活,虽然有时候压力很大,会很崩溃,但如果能收获一些成就感,就会很开心很满足啦!”
这些话,她从来未曾对任何一个人说过。
包括觉得荒山野岭“老气”,这些话,说出去甚至会被人以讹传讹,说她离谱,说她看不起谁谁谁之类的。
其实,她只是不喜欢萧条,哪怕是春天,哪怕万物盎然,但是没有人烟,她仍是不喜欢。
可是,当着周泽瑾的面,她忽然就敢说了,特别敢。
那种感觉,章小歌有些不想要再去否认了。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呢。
甜甜的,又带着些酸。
至于以后会如何,她不知道,但是这样短暂的喜欢,哪怕是当做暗恋都好,她至少享受此刻。
潘潘的墓地很远,公墓前鲜花盛开,明艳美丽。
章小歌这次过来没有带鲜花,她打开自己的包包,拿出很多很多图片。
都是潘潘生前最最喜欢的设计稿,这里,还有一个非常昂贵的手办。
章小歌将这些东西郑重的放在潘潘的墓前,看着墓碑上面潘潘的头像,章小歌鼻尖有些酸,不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周泽瑾就站在她旁边,本来两个人的身高相差就很大,现在章小歌蹲了下去,身高差更是明显。
过去好久好久,章小歌的情绪才渐渐平稳下来。
她站起身,看着墓碑上的潘潘,说道:“以后,可能很少会来看你了,你好好睡在这里,那些你想说又害怕告诉我们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没有人怪你,你可以释怀了。”
一阵清风吹来,扬起她的碎发。
一旁的周泽瑾望着她的侧脸,这样的和风下,她的脸白的几乎纯净透明。
“走吧。”章小歌收回目光,说道。
周泽瑾看着她,说道:“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嗯?”章小歌好奇,“要请我吃东西?”
“嗯。”周泽瑾点头。
章小歌笑了,说道:“不用,再看吧。”
她抬脚朝尽头的台阶走去。
说来也是奇怪,两个人有时候感觉很近,有时候又觉得很远。
比如,前段时间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接章小歌的周泽瑾,却从来没有提出过邀请章小歌去吃饭。
章小歌倒不是会惦记有没有人请自己吃饭的性格,但是却被他养出了这样一种习惯和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