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唐府。
在灯笼的光照下,唐德兴满脸愁容的,在客厅上来回踱步,唐夫人则在旁边哭哭哭啼啼的。
这时下人进来禀报,醉八仙的老板方龙在门外求见。
唐德兴愣了一下,让人出去回话说不见。
下人去了又折回来,说道:“老爷,方老板坚持要见您,说是……有关少爷的事。”
唐德兴听了,脸色大变,阴着脸说道:“带他进来!”
方龙刚进来,就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十几个家丁围着自己和阿俊两人,同时还有几个人站在唐德兴的面前,似乎是防备方龙对自家老爷不利。
阿俊此行并没带兵器,见状只好拉开架势挡在方龙面前。
方龙心想,对方果真是心里有鬼啊,否则怎么会如此防备自己?他冷冷地说道:“难道这就是唐会长的待客之道?”
唐德兴阴着脸,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方老板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吧!”
“难道方某一见唐会长,就是来讨债的吗?”方龙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要钱,敢问需要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出来就是了!老夫绝不食言!”唐德兴暴怒起来,“但你别想跟老夫玩花样!”
方龙纳闷道:“什么跟什么啊?我只是和你儿子有一点点小误会,弄清楚就没事了。”
“果真是一点小误会,为何两天也不见放人!枉老夫当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就做贼!”唐德兴气急败坏地说道:“老夫已经按你的意思办,并没有去报官!你要什么条件就说吧,别再跟老夫拐弯抹角的!”
唐德兴盛怒之下,又目圆瞪,脸上青筋暴起。
方龙听出问题来了,自己还没发飚,怎么唐德兴却抢先发难了?他示意阿俊退后,关切地问道:“唐会长,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小人此次来,是因为本店发生一点小事和令公子有关,所以前来问个明白。莫非令公子……失踪了?”
唐德兴不罢可否的说道:“说的好听,什么失踪,明明是被绑票!你装什么样!难道你敢说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方龙真诚的说道:“在下两日来一直和杨通判在一起,他正在我醉八仙里等我,唐会长若是不信,尽管和在下一起去问个清楚。”
唐德兴听罢,说道:“你若真的与此事无关,你就自行回去吧。不管小儿跟你有什么误会也好,算是老夫欠你一个人情!”他哪敢跟官府中人见面,万一绑匪知晓了,岂不是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方龙并不急于告辞,而是说道:“在下曾经在钦州府随知府何大人办过一两件案子,不知令公子出了什么情况,或许在下能帮得上什么忙不?”
唐德兴将信将疑的看着方龙:“老夫无须他人帮忙!你只须保证此事不是你所为即可!”
方龙坦然说道:“我虽不是大丈夫,但也知道做人的道理!唐会长大可放心,此事莫我方某所为!”
唐德兴冷哼一声:“最好是这样!来人,送客!”
原来唐佩云三日前自行离开大英雄后,就不知去向,而且音讯全无。直到大英雄的伙计在柜台上面发现了绑匪的信笺,说是唐家必须准备十万两银票,等待通知赎人!如果胆敢通知官府的话,就等着给他们少爷收尸!
方龙回到醉八仙,跟杨为汉合计半天,杨为汉听了便带着众衙役离开,找了个小酒馆,然后大伙喝得醉熏熏的。
方龙没有停歇,他让张林带着几十个兄弟全穿着便装,然后和阿俊一起,声势浩大的赶往大英雄酒楼。
到了大英雄,方龙毫不客气的就动手掀桌子撵客人!食客们见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自然不敢逗留!
方龙见人走光之后,令人将大门一关,命令大英雄的所有伙计聚集在大堂。
方龙看着面带疑惑的伙计们说道:“你们少爷,也就是你们少掌柜,三天前胆敢派人跑到我醉八仙捣乱!现我已人证物证全有,他人却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但是我相信你们中间肯定有人参与捣乱!如果你们乖乖交待你们少爷的下落,老子赏银二十两!不然的话,老子就拆了你们大英雄!”
方龙边吼边观察他们的反应,奇怪的是所有伙计都没有异常反应。方龙恼怒的说道:“你们不说对不?老子一会就让伙计开始认人,到时候你们千万别后悔!”
方龙说罢开始让几个伙计轮流在那些人面前来回走动,装着辨认的样子,但那些伙计还是没有反应,人人无辜地看向方龙,完全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阿俊见状,心急的跑到那些伙计面前仔细打量着。过了一会,他在方龙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方龙听了不住地点头。
说完,方龙对那些伙计说道:“你们究竟有多少人去我们醉八仙捣乱,自己心里有数!根据我伙计的辨认,你们当中有五个人很有可疑,现在我就将他们带回我醉八仙给其他伙计再好好辨认!如果你们不服气,大可以叫你们唐老板到醉八仙找我要人!”
唐德兴听伙计失魂落魄的禀报此事,气得快要吐血!哪来的混小子,一边说不关自己的事,一边却到大英雄闹事!就算儿子不是他绑架的,他的举动也分明是趁火打劫啊!
但是他怕引起绑匪的误会,只好忍气吞声的任由方龙胡作非为,也不敢上门去要人!据说方龙闹了半天,竟然一个衙役也没出现,当真奇怪!
方龙把从大英雄带走的五个伙计分开关押。
他径直走到一个身材偏高的伙计身边,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伙计很茫然地看着方龙:“方老板,我真的没来你们这里闹事,那天我有不在场的证人,求你放了我吧?”
方龙笑了笑:“我知道你没来我这里闹事,我只是问你名字而已,你就当作陪我聊聊天吧。”
那伙计脸带诧异,说道:“方老板,小的叫胡阿瓜。”
方龙拍拍他肩膀:“胡阿瓜是吧,你现在月钱是多少?”
“好象是……一两八,我刚来不久,还没领过呢。”胡阿瓜很奇怪,方龙怎么会问他月钱。
“原来你是刚来不久的啊,那你见了我兄弟你害怕什么?”方龙突然加重了语气。“你两手粗壮有力,皮肤粗糙,哪象酒楼的伙计,谁不是油腻得很?”
原来当醉八仙的伙计认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异常反应。奇怪的是当阿俊上前的时候,胡阿瓜眼神闪躲,似乎有些害怕。方龙为了不打草惊蛇,就故意抓了四个人与他一同押回来。
胡阿瓜脸色突变,闭上嘴不吭声了。
张林也不三七二十一,上前抓住胡阿瓜的中指,手上发力,只听得一声响,那手指立刻被掰断了!十指痛连心,胡阿瓜再坚强也忍受不了,痛得嚎叫不止!张林也不作声,拉起他另一只手的中指,又是用力掰下去,只见那胡阿瓜痛得晕死过去!
张林用冷水将他浇醒,然后抓起他右手的食指,冷冷地问:“你招还是不招?”
胡阿瓜连连点头:“我招,我招……”
原来他之前是丁卫的贴身亲兵,之前在城外参与伏击过阿俊,所以他见了阿俊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
方龙听了,不禁有些失望,他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
他失望地对胡阿瓜说道:“唉,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唐家少爷结有梁子,他故意派人来我店里杀人,这事情想必你多少也听说了吧?”
胡阿瓜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本以为你知道他的下落,这样我可以抓到他,好让他老子赔给我三五万两来花花!他砸了我的场子,我要他们赔钱是天经地仪的,总比绑票来得光明正大!不过既然你不知道他的所在,而你又害过我兄弟,怎么说也不能放了你!”
方龙说罢,转过身去故意大声向交待张林:“过了丑时,把他杀了,丢进大英雄附近的邕江去喂王八!然后栽赃给大英雄!”
就在方龙转身走出房间之际,胡阿瓜突然跪下,大叫求饶:“方老板饶命!我知道!我知道唐少爷在哪里!……”
方龙和阿俊早就换上了一套夜行服,正坐在大堂里焦急地等待张林。前不久胡阿瓜交待了唐佩云的下落,原来他是被绑架到了城外的西风坳。
郑同对西风坳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共有五六十人,匪首姜至风,原是丁卫手下的一个都头,负责留守在邕州。结果丁卫战败,他听说新任知府大人正是被丁卫攻打的钦州府知州何大人,加上邕州留守的士兵又逃跑了不少。想到时候自己免不了被责罚,干脆就和其他几十个心腹一同逃了出来,躲在西风坳讨生活。但是听说此人能文能武足智多谋,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方龙一听绑匪有五十人之多,为了安全着想,就命令张林回去组织五十人的精兵,并让他再通知苏才华带着百人在西城门随时接应。
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来人却是苏佩玉!
他一见方龙和阿俊一身夜行打扮,恼怒的大叫:“你还不快快放人!贼性难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方龙听了脸色大变,说道:“放什么人?”
“你别给我装无辜了!我知道就是你绑架了唐家少爷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山贼永远是山贼!你别在我面前装绅士!”苏佩玉疯狂地大叫!
方龙突然哈哈大笑:“原来你对方某还是知根知底的嘛,敢问你和唐少爷是什么关系?”
苏佩玉气急败坏地说道:“什么关系有必要向你禀报吗?你还不快快放人!一会唐老爷领着官兵过来,只怕你死罪难逃!”
方龙双眼透露着凶光,他已经被苏佩玉激怒了!虽是夏天的夜里,苏佩玉也感觉到冷意,他冷冷地说道:“姓唐的若敢带兵过来,我保证他儿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