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香阁寻了一圈,连只老鼠都没寻见。
方露压着声音对萧琅风道:“大人,莫不是这天香阁也和那曹梦然有什么关系?”
萧琅风摇摇头,天香阁关的突然,关的蹊跷。
“毕凌。”他想了想,带着方露和毕凌出去,望着远处比其他建筑都要高出许多的影子楼,“你去查查,这天香阁背后的主人。”
毕凌答应了一声,勒马朝东去了。
方露骑在马上,循着萧琅风的目光望过去,知道萧琅风心里一直提防着影子楼,便试探道:“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萧琅风想到那块从顾音那得来的玉牌,当时全然关注顾音的那半块碎玉,竟然忘了问玉牌的来历。
“我竟然疏忽了。”
萧琅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听的方露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问,萧琅风将缰绳一扯,对方露说道:“去你家,我有事要问顾音。”
方露家。
顾音已经把一切能翻出来的菜放锅里做了个杂烩,刚摆盘上桌,抬眼见方露和萧琅风一道回来,忙笑着招呼道:“方大人,你回来了?”
方露笑着凑上去闻了闻,卖相虽不是很动人,闻起来却香。
“叫我方露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顾音拒绝道:“这人在京城,好歹得注意些该有的礼节,直呼其名总归不好,不然我叫你方姑娘也好。”
方露洗了三双筷子,又端出了三个碗,摆在桌上,回头对着进来就一言未发的萧琅风道:“大人如不嫌弃,就在卑职这吃一顿吧。”
萧琅风也不答应也不拒绝,而是对着顾音开门见山问道:“你之前给我的玉牌,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
顾音也不回答,突然提起戒备不经意瞥了眼方露。
“她是自己人。”
言下之意是要她说出来,顾音漫不经心地端着碗边吃边说:“影子楼的少东家,花似锦给的。”
顾音的话一出,方露蹙眉朝萧琅风一望,萧琅风会意地一点头,又问道:“那你知道花似锦为什么会有这块玉牌吗?”
顾音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他把玉牌给我,也只是说我一定会见到你,果不其然,我这不是见到你了。”
说完,抬起头一笑,但见萧琅风一脸严肃,知道事情有些不简单,忙收敛了笑容,淡淡问道:“怎么了?”
萧琅风听她说的几句话,知道顾音已经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但是锦衣卫做事向来追求滴水不漏,他脑海里霎时闪过了北边的影子。
方露跟着萧琅风的日子虽不长,但是萧琅风的一言一行是什么意思,大概还是能猜的出来的,眼下见萧琅风望着顾音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里已经猜出了许多,凑到萧琅风耳边压着声音道:“大人,使不得。”
萧琅风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不能把顾音送到诏狱去逼供,但是曹梦然的案子已经拖了太久,皇上已经通过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施压过了。
不禁扶额,萧琅风语气温柔了许多:“那花似锦就没有和你说其他的话么?”
顾音两手搭在膝盖上,用力回忆起来,把前后的经历都想了一遍,突然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萧琅风和方露一时都安安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花似锦还骂了你,说你心狠手辣。”
顾音说完,还眨巴那双放光的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倒是惹得方露抿嘴憋笑。
萧琅风脸一黑,看的出来很不高兴。
“说的也不是假话。”
顾音听着他应和自己的话,望着他深邃的眼眸,有些恍惚起来,说来也是,自己从苏州府一路过来,虽然惦记的是和萧琅风的婚约,如今讲清楚了,细细想来,自己其实对萧琅风也没有感情,因此在自己独自呆在方露家的这一小段时间,早已把事情想开,心里透彻了许多。
“不过,花似锦给我玉牌,说的是卖我个人情。”顾音正经道:“我想,按着生意人的性子,不会做亏本买卖,日后,总会找上门来要我还他人情的。”
萧琅风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命令又似乎是请求:“日后见着他了,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音看着别处点点头,开玩笑道:“怎么,赶着来保护我啊?”
萧琅风皱着眉翻了个大白眼,顾音看向别处没有注意到,倒是方露一直注意着萧琅风,见他翻了个白眼,轻轻咳了几声。
顾音关心道:“方姑娘,虽说是初冬,你也要注意别冻着了,着了风寒不是好耍的。”
顾音从小在外疯惯了,难得有正形,萧琅风虽然十几年没见她,但是顾音从小烙印在心里的印象却还没有忘记,知道顾音起了玩心,一转身出门去了。方露看了看一脸坏笑的顾音,苦笑了一下追了出去。
影子楼里,花似锦正品着刚从六公主府送来的西域美酒。
祁然正唱着刚挑选出来的花名册。
唱到“颦蓝”时,花似锦摆摆手,祁然会意,把花名册递给花似锦。
“这个颦蓝,我记得是老爷特意从西域买回来的丫头,什么时候已经训练成影子了?”
祁然解释道:“老爷买回来,就已经开始训练了,咱们的影子,最近因为得罪了南边,又因为曹梦然一事,死伤了不少。”
影子楼的影子,说白了就是特地训练出来的杀手,只是同其他的杀手不同,个个擅长易容术,就算与本人站在一块,也难辨真假,因此称为影子。影子楼对外是镖局,对内却是正儿八经的杀手窝。
花似锦想起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影子死在了萧琅风的手下,拳头不禁攥了攥。
“六公主的那块玉牌,想必已经到了萧琅风的手里,”祁然接过花似锦手里的花名册,“属下已经打探到了,前几日那个顾音都是住在萧琅风的府上。”
“哦?”
花似锦想起那日在十里铺子见到的顾音,嘴角挂起几丝笑意。
“几日不见小丫头了,是时候去见她一见,还还人情了。”
祁然才要答应,想起一事来,对花似锦说:“天香阁已经按照宗主的意思关了,您猜的不错,萧琅风确实带人去了,不过属下事先吩咐过了,梅姨已经把人都转移到了咱们楼里了。”
花似锦斜着眼望着祁然,想起天香阁里那支花魁,抬手吩咐祁然道:“你去把阿纯带到层乡阁。”
层乡阁是花似锦的住处,祁然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有数,忙答应了一声下去领人。
花似锦撑着下巴回想起在十里铺子和顾音相见的情景,嘴角的笑意不觉加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见顾音一面。朝着才走到门口的祁然喊道:“祁然,不必去了。叫人去打听一下,那个叫顾音的小丫头在何处,寻个机会带她来见我。”
祁然也不多问,只简单答应了一声便把花名册递给身旁一个伺候着的小丫头,示意交给花似锦,然后自己径直出去了。
京城各处都有影子楼的线人,想要找顾音不是什么难事,祁然吩咐下去,不一会就有线人带着消息过来对祁然道:“属下已经查到,顾音现在南镇抚司的方百户家中,才住下。属下亲眼见到南镇抚司的萧大人和方百户一道进出。但不见顾音出来,想必还在方百户家中。”
祁然满意地拍拍线人的肩膀:“做的好,你且回去,看住这个顾音,不要跟丢了,时机成熟,用得上。”
祁然看着线人下去了,就赶着回去禀报花似锦,没成想一回头撞见萧琅风穿着常服沿路问人不知打听什么,后面还跟着方露,忙低下头,往路边躲。
“大人,咱们寻了一路,看样子,真的真的要去苏州府一趟。”
方露跟着萧琅风跟的紧紧的,压着声子对萧琅风说。从方露家出来,他们已经带着曹梦然的画像问了一路,虽然到底问出了什么,但是问出的结果却不大好。结合毕凌派人打听到的消息,曹梦然很有可能往苏州府去了。
萧琅风头疼道:“早就跟爹说了,这个曹梦然信不得,偏偏不听,如今出了事,还得南边去查。”
方露却疑惑问道:“曹梦然出逃已有十几日了,大人之前也派人拿着他的画像问过百姓,为何之前没问出什么,这次却问出这么多消息来?”
萧琅风蹙眉道:“怕是我们疏漏了,这曹梦然本就狡猾,很有可能在前面的十几日都躲在曹府里,今次瞅准了机会才往外逃,却不知怎么往苏州府去了。”
“我查过案宗,苏州府的知府同曹梦然的父亲交好,曹节虽与曹梦然没有干系,但是听说是认过曹梦然的爹做兄长的,看来应该是这样了。”
“苏州府的知府?”
“嗯,苏州府知府,蒋子岚,早些年与曹梦然父亲有过交情。不过说回来,那蒋子岚却是百姓口中一等一的好官,我想着,他与曹梦然一案是没有关系的。”
萧琅风轻声嗯了一声:“蒋子岚人身在苏州府,就算是伸手也管不到京城的事,不过既然他与曹梦然父亲有交情,不能排除他的嫌疑,还是小心为是。”
方露笑道:“大人果然是最心细的人。”
萧琅风无奈一笑,把方露看了好几眼,摇摇头道:“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