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天刚刚气了太子一通,又怎么肯轻易放过他?见他气苦,却又说不出话,心头涌起了一阵快意。
随后眼底划过一抹阴沉的,滔天的杀意,很快收回,微勾了勾唇角。
太子害他至此,杀了他这边多少人?这区区几句话,不过是事先找他讨的一点点利息罢了,真正的复仇,还没开始呢……
与此同时,太子忽然感觉身上一阵凉意,这份凉意来得莫名,却又凉得彻骨,让他心都觉得冷了起来。
他立即看向云浩天,后者懒散地笑着,眼中依旧是方才的戏弄。
恼怒再次涌上心头,他只当方才是自己的一个幻觉,转过头去。
他无意再与云浩天说话,云浩天却有意刺激刺激他:“唉,可惜了,那幕后之人算计了多久,丢了多少部下的性命,最终还是没能拿下我。”
太子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抓住缰绳的手也紧缩起来,转瞪向云浩天的时候,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倏尔又恢复了平静,手上力道微松,依旧皮笑肉不笑,却还是没忍住不紧不慢地刺他一句:“三弟很想被拿下?”
太子分明是在刺他,但云浩天听见后还是有些意外,就到这种程度?
他本有意激太子承认,说出更多信息,但现在看来,应有人在背后给太子讲了些什么,以至于太子现在对他的态度虽算不上好,却好歹是有些分寸的,以免闹上朝堂,大家谁的面子也不好看。
至于这位背后指点太子的高人,除了那位来自景国的谋士,想必也没有他人了吧。
云浩天眼中划过几分思索,面上依旧懒散地答了:“太子哥哥说笑了,只怕那幕后之人失望得紧罢了。”
心中却思索到另一件事儿上去了。前几日自从爆出了景国这个名字,他们的人去细细查了叶桑说的云华梅。
云浩天和姬长夜的人一起寻找线索,自然比叶桑吩咐下去的找得快,昨天的时候,他们便知道了那云华梅的来历。
云华梅自景国灭国,靖国取代景国后,便不复存在,但出人意料,那株云华梅果真是丞相府大小姐穆婷婷无意间得来,最后忍痛割爱给了叶桑。
究竟是不是无意得来,至少现在得来的结果是,另外去查的那位景国谋士,现在却是没什么消息传来。
这个人仿佛凭空冒出,无论是查找景国余党的消息,还是查找这个人,亦或是去查了太子,都没有任何结果。
云浩天十分确定是自己亲耳听到的没错,但这样的情况还是令他一度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思量之下,他略走了一会儿神,回身便听太子依旧皮笑肉不笑:“他失望又干三殿下何事?”
云浩天一乐,不说三弟,反说三殿下,兄友弟恭都不继续装装了?
他们刚回上京城,自然是要先去皇宫一趟见过皇上的,云浩天有心要试一试太子究竟能忍到何时,因此,这一路上便一直出言激太子。
一路上太子的脸色也越来越臭,进了城后,二人往官道走,身后的部众也各自离去。
终于,太子忍无可忍,忘记了谋士的嘱咐,他破口大骂:“云浩天你找死吗?之前没找成,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话间,车在马旁的长剑已经出鞘,顿时,杀机毕露!
云浩天却依旧含笑,懒散地屈指弹了弹剑身,动作无不挑衅之意,面上却平静地笑:“太子哥哥,敢吗?”
区区两个字,两个人身上的气势瞬间变了,一场无声的战斗,在空气中厮磨,电光乍现!
太子却咬牙收回了长剑,已至官道,宫中已得了消息,皇上在书房等着他们,此时,不宜多生事端。
但既已翻脸,太子也无需再装模作样下去,怨恨地看着云浩天,满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西北一行的损失,我定要你拿命来偿!”
“那正巧,”云浩天飞快地接过他的话头,面上依旧笑着,甚至学着刚才太子的皮笑肉不笑,“我也是这样想的,果然不愧是兄弟,心意都想通。”
话未说完,他便已笑不下去,说到最后两句时,眸光骤然变冷,杀意在其间肆虐:“既然在西北一行你没能杀掉我,那就注定,你杀不了我,太、子、哥、哥!”
话罢,他架着马儿往后退了两步,杀意在笑容中疯狂外露,他冷笑两声,一蹬马腹,马儿长叫了一声后,越过太子,飞快朝前冲去。
痛意在胸前弥漫,云浩天却出乎意料地冷静,危险地眯起眸子,看着前方的宫门,充满杀心的心却落在后面。
刚刚撕掉真面目,太子还未能发泄方才一直听云浩天刺他之仇,只说了一句话,对方便策马扬鞭而去了,太子一时之间更是气苦。
正所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正是如此了。对方已经离开,他无法当面刺,只能在心里刺刺。
云浩天也未免太过自信,勉强逃过了这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逃过?
此次云浩天跟去了西北,他与靖国人会面的事,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而他在西北办的其他事,更是不清楚他知道多少,在自己面前一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更是令人烦不胜烦。
总之,云浩天的命,他一定要拿到!
念及此,太子阴沉沉的眼中更多了几分疯狂的杀心。
心中气苦,太子平息了好久,这才让狂跳的心跳平息了下来。
平静下情绪,他这才策马赶往皇宫。
赶到的时候,云浩天在宫门等他,已下了马,让太监牵着的,目不斜视,见他时又是笑着喊一声:“太子哥哥。”
太子当着宫人的面,不好沉着脸,方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最终皮笑肉不笑地点了下头,就算打招呼了。
好在如今到了宫里,云浩天也没多与他为难,两人之间也没说什么话。
等见到皇上后,皇上关心了一下在西北的情况,太子说了些漂亮话,便得意地看云浩天,云浩天也笑着说了些那边发生的事情。
太子说的话真假掺半儿,说的一席漂亮话,得了皇上称赞和赏赐,云浩天照实说,在西北做的事却比太子实用不知多少。
太子沉了脸,皇上却也笑着称赞赏赐了。
皇上向来最是宠爱太子,但前段时间刚有冤枉云浩天害了祺贵妃的事儿,皇上有些要弥补一下,因此,此间谈话,与平常对太子关心得更多不同,此次他更多是在关心云浩天。
云浩天也都一一笑着回答了,谈话间,皇上对这个儿子的印象也大为改观,看他更加顺眼儿,便难免多赏赐了些东西。
太子此次却像是个陪衬,谈完之后,一出殿门便冷了脸,离云浩天远远的。
在书房这边被云浩天无形中压制住,太子想着赶紧回寝宫,躺在自己宫里美人儿的玉臂里,心情也能舒畅许多。
但他却不知道,此刻,东宫那边,也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太子回到了东宫,想叫谋士出来,又想起他有事儿去办,出去了,顿时更是满心怒火,摔了一地的东西,摔得宫人们脸色惨白,都不敢说话。
太子胡乱发泄了一通怒火,总算是消了气,有些累了,走到桌子旁,便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还未来得及喝,便只见一滴鲜血从直直上方滴了下来,滴进了茶杯里,随即茶水中的一个东西便越放越大,最终从他的眼前坠落下来。
太子愣了一愣,吓得都忘记躲了,直到一个宫女的尖叫声起,他这才反应过来,脸色惨白地甩掉了手上的茶杯。
自屋顶掉下来的,宛然是一颗人头,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日,脖子上狰狞的伤口都已经爬了些恶心的蛆虫,但又因为冬日的缘故,尸头又迟迟没有腐烂。
人头正面朝向他,眼神木然无光,却依旧从里面绽放出一些杀意。
太监们立即乱作一团,在殿中跑来跑去,尖细的声音颤抖着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来人!”
太子到底是见过死人的人,只被吓了一瞬,便迅速平静了下来,皱眉喝道:“吵吵什么,都给本殿闭嘴!”
东宫一时无声了,太子这才连忙上去查看,一看之下,脸色却是立马臭了,隐隐现出几分扭曲,气得跳脚道:“去!去给本殿查!谁敢来本殿的东宫丢一颗人头,抓住那个人,格杀勿论!”
这个人,正是他派去刺杀云浩天的最后一波人。本来一个人,正常情况下他不该记得,但偏偏最后那一波人,都是他千挑万选,亲自过目以后才敢让他们进行最后一波刺杀。
却始料未及,云浩天居然拿了他们的人头,往自己这里丢!太子都快要气疯了。
等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躺在美人臂弯的时候,一颗人头,又直直坠落下来,正中他的脸。
美人吓得尖叫,他气得发疯。
然后,吃饭时、喝水时、看奏折时、就连如厕时也有!
一天下来,太子早已被气得发疯无数遍,却也只能在心里嘶吼道:云浩天,你果真是好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