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邋遢男说等等,庄子鱼惊喜莫名,立刻屁颠屁颠地跑了回去。
”那,给你五块钱!”
“就这事?”
“不然呢?”
“我还以为……”庄子鱼欲言又止。
“快走吧!”邋遢男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钻入了草丛。
庄子鱼在原地杵了半天,才悻悻然离开。
庄子鱼之所以有点失落,是因为没有看见仙鹤,没亲眼看见那传说中的仙鹤,便没有了在伙伴们面前吹嘘的资本。
这样,他一天的守望便没有了意义。
他很想还有一次那样的机会,但没有那个古怪大叔陪同,他一个人绝对不敢进入山谷。
多年以后,庄子鱼“逃亡”到京海,再次遇见刁翎,把当日的奇遇告诉了对方。
“你说仙鹤的粑粑真的有那功效吗?”庄子鱼问。
“你喝过猫屎咖啡吗?”刁翎反问。
“什么是猫屎咖啡?”
“就是把咖啡豆喂猫,再把猫拉出来的粑粑磨成粉,制作的咖啡!”
“那你的意思是那种方法真的有用啦?”
“怎么可能?傻瓜才喝它,上面都是细菌,仙鹤拉的屎也是屎,也嗅!”
“仙鹤吃的是灵虫仙草呀!”
“但排出的是废物,灵气已经被它吸收了呀,笨蛋!”
……
那天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透了。
“吃了吗?”坐在前厅做着刺绣活的庄梦姑问。
奇怪?老爹竟然没有发火,桌子上也没看见那条皮带。
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庄子鱼怯声答。
“电饭煲里的饭还是热的,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快去吃吧。”庄梦姑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慈爱。
让庄子鱼感到愧疚。
“慢点,小心别被刺卡了喉咙!”
“爹,你今天怎么不骂我?”庄子鱼实在是憋不住了。
庄子鱼本来打算一挨骂就把今天的奇遇如实招供的,他想老爹会原谅自己的,如果他肯相信的话。
“哼,”庄梦姑端详了一下自己绣的月季花,“说吧,又跟谁出去疯了一天?”
“……还能有谁……李进呗。”
李进就是李歪头。
“哦,人歪头今天来找了你十几趟!”庄梦姑终于放下了绣具,变了脸色。
“……”庄子鱼勾头继续吃饭,心里恨透了李歪头。
“抓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挨鞭子!”
庄子鱼差点晕倒,他没想到老爹现在也变阴了……
次日,庄子鱼刚一出门,就瞅见李歪头神秘兮兮地迎了上来。
今天是星期一,他们得去上学。
小学校在镇西头,得穿过一片稻田,有十分钟的路程。
“子鱼,你昨天上哪去啦?”
庄子鱼只管自己走,不搭理对方。
他心里余怒未消。
昨晚因为自己撒谎,父亲下手格外重些,他仍然感觉屁股疼。
“子鱼,你哑巴了?”李歪头拽了庄子鱼一把。
“你那么着急找我干嘛?”庄子鱼气汹汹地质问。
李外头愣住了,旋即又跑几步追上来。
“子鱼,你不知道,出大事了!我昨天找了你一整天!”
庄子鱼依旧沉默不语,臊着自己的死党,虽然心里也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过,凭心而论,自己挨打,真怪不着人歪头。
两个少年沉默地并肩走了一阵,来到开阔的田野。
水稻长势正旺,绿油油的,随处可喷洒农药或除田间杂草的农民。
“子鱼,我昨晚上听见你挨打了,你又干啥了,得告诉我呀!”李歪头窜到前面,展臂一拦。
庄子鱼强挤出微笑,把李歪头伸得和头一样歪的手臂按下。
“我没事儿,你昨天找我干嘛?”庄子鱼淡淡地问。
于是,李歪头便把昨天在镇东头广场那颗大樟树下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原来庄子鱼会游泳,还差点撞翻一条捕鱼船的事儿,在镇子里都传疯了。
当然,这种疯传只在年纪差不的孩子之间。
昨天下午,白芦花和几个女孩子在樟树下跳皮筋,曹小豹则带着一帮伙伴在旁边玩“斗鸡”的游戏。
玩着玩着,大家伙就议论起头一天下河游泳的事情。
庄子鱼的神勇表现让许多人惊讶、感叹和称赞,白芦花甚至还开玩笑说要让庄子鱼教自己游泳。
这话刺激到了曹小豹。
他无法容忍一向被自己欺负的庄子鱼,成为众人眼中的英雄、传奇人物。
尤其是在班花、校花、镇花,白芦花的心里。
曹小豹看见白芦花眼神中流露出的钦佩,心如针刺。
“你们是没看见,那条死鱼的屁股上有胎记,还是粉红的,难看死了!”
曹小豹挖苦讽刺道,和头天也看见的伙伴们哈哈大笑。
“这有什么,有胎记的人多得是,再说生在屁股上,又不影响美观!”有个女孩看不惯曹小豹平时欺负人,故意唱反调。
“你懂个屁,那图案看着就想吐,恶心死了,要不让那条死鱼脱裤子给你瞅瞅啊?”曹小豹说。
其实庄子鱼屁股上的胎记最多有些古怪而已,也没他说得那么不堪。
“曹小豹,你神经病!”那女孩脸涨得通红。
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曹小豹更加得意忘形了,他抹黑庄子鱼的目的达到了。
“不管胎记好不好看,人家会游泳是事实,你能游那么快?你敢游到河中心去吗?”
白芦花瞥了曹小豹一眼,替庄子鱼说了句公道话。
“他会游泳?那是狗急跳墙罢了!”曹小豹见白芦花替庄子鱼说话,又急了眼。
“那么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对吧歪头?”白芦花看向李歪头。
李歪头刚想做证明,看见豹小豹瞪着自己,嘴唇蠕动,不敢说话。
“如果那条死鱼真会游泳,那我就和他比一比,看看谁厉害!”曹小豹从大樟树的围石上跳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好,纷纷叫好,等着看热闹。
就连站在庄子鱼一边的白芦花也表现出期待的神情。
“歪头,你去把庄子鱼找来啊!”
“对,歪头快去!”
“歪头你刚才不是说得神乎其神的嘛,不会是骗人的吧!”
“……”
在大家的怂恿下,李歪头于是飞快地跑去找自己的死党。
庄子鱼如果能赢,他的脸上也有光彩。
但那时的庄子鱼不在家,正在山谷里观察仙鹤。
李歪头来来回回跑了十来趟,问得庄子鱼的老爹都烦了。
大樟树下关于庄子鱼的话题依旧,但渐渐地变了味道。
曹小豹说庄子鱼是吓傻了,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对于庄子鱼能游泳,游到河中心又游回来的事实,有人说是遗传。
“遗传个屁,他那娘娘腔老爹小时候差点淹死,还是我姨父救的嘞!”有人反驳。
有人说是遗传他娘的。
庄子鱼的娘在庄子鱼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庄子鱼对他娘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有可能,他娘属狗的吧,狗天生就会游泳,会狗刨。”
末了,曹小豹恶毒地又加了句“狗娘”!
除了李歪头和白芦花,所有人都笑岔了气。
……
听完李歪头的详细报告,庄子鱼紧紧地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眼里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