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城。
经过十几天的清肃,大衍国的内乱终于平息下来,率先发动内乱的四皇子迟京南此刻正带着枷锁站在衍息大殿上。
他蓬头垢面,哈哈大笑。
“迟京南,你可知罪?”黄兰登站在左首位置,指着四皇子喝问。
迟京南止住笑声,冷冷道:“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好说的?”
坐在王座上的迟非慢慢走了下来,走到迟京南身前,问道:“真的是你下令要杀我?”
“是!”
“为什么?”
迟京南纵声大笑,道:“这是生为皇子的宿命!这是皇子的人生!离那张椅子太近,要想坐上去,只好清除障碍!”
“我是障碍?我是你三哥!”
“生在皇家,哪里来的骨肉至亲?难道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吗?”
“大哥,真的是你杀的?”
“从他被立为太子那天开始,他就该死了!他哪里能做好一国之主?论才华,皇子中谁能比得过我?父王不立我为太子,是他,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回禀国主,四皇子叛乱谋逆,当处以极刑!”黄兰登弯腰请示道。
“当以极刑!”众多臣工异口同声道。
迟非愣在原地,心头大痛。
“大衍律典中,国主一生拥有一次超越法典的权利,是不是?”迟非问道。
“国主不可!四皇子罪大恶极,祸国殃民,不死不足以平民愤!”一名老臣工跪在地上,义愤填膺道。其余一众臣工跪下附议。
“国主,不必假惺惺了,杀了我便是!”迟京南笑道。
“退朝!”迟非说道。
迟非闷闷不乐的走在皇宫的后花园,他的身后跟着黄家兄妹。
“你们说,四弟该不该死?”迟非问。黄小楚正想说什么被哥哥拉住了。
“这个问题,只有国主能决定!”黄小虎回道。
“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或许国主需要出皇宫看看!”
迟非换好便装,三人坐上战神,呼啸出了皇宫。他们从大衍城上空飞过,底下是四处一波一波的难民。他们来到城外一处山谷,那里是坟场,他们在上空看到战死的尸体被撒上石灰一层一层堆起来……
他们从田野上飞过,一望无际的田野一片荒芜,无人耕种,远处的村子一天接一天办着白事……
他们落在一座小城之中。他们走在稀落的大街上,街上商铺店门紧闭,唯一在街上的人,是邋遢哭泣的妇人,是衣不蔽体的小孩,他们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看着迟非三人也毫无表情。他们根本动不了,瘦骨嶙峋的他们只剩下一口气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迟非触目惊心。
“这场内乱造成的破坏要比想象的大,全国已经出现了十万的饥民!更严重的是,战乱已经错过了春耕!”黄小虎道。
“从各国购买粮食,难道大臣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迟非喝道。
“国库已无钱可调!首辅大臣张则士已经前往陈国和赤国借粮!只是……”
“只是什么?”
“赤国也处在动乱之中,借粮不太可能!”
“那就从四海钱庄借钱,从各国购买粮食!”
“四海钱庄拒绝借款!”
“为什么?”
“他们说大衍国政局不稳,得罪了神卫军,不敢借钱!”
“王八蛋!”
三人很快回了大衍城,马上召集了朝会。
“全国出现这么严重的饥荒,怎么没有人上报?”迟非大拍龙案。
“这个问题首辅大臣已经在着手了,国主首先要解决的是内乱的罪魁祸首四皇子!”黄兰登道。
迟非沉默半晌,道:“起草国书,昭告全国,四皇子迟京南谋逆叛乱,民不聊生,罪大恶极,处以极刑!同时,国家正在想办法解决饥荒!”
“国主圣明!”所有臣工异口同声。
“启禀国主,老臣有本要奏!”说话的是一名老臣工。
“李爱卿请奏!”
“老臣刚刚收到首辅大臣的书信,说蛮荒之国产一种食物名为马铃薯,此物可以比一般的作物晚种上一两个月也无妨,而且产量巨大,请国主派人前往蛮荒之国求此物种,可救大衍国!”
“当真?”迟非大喜。
“首辅大人老成持重,断不会作无稽之谈!”
“谁可前往蛮荒之国?”迟非问道。
“回国主,蛮荒之国向来不和他国通商,只怕……”一名臣工突然道。
“大胆,还未去做就敢扰乱军心,你该当何罪?”迟非大怒。那名臣工吓得跪在地上,连连道:“下臣该死,下臣该死!”
迟非强忍怒气,道:“各位臣工,大衍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要是我们解决不了,我们就不该站在这里管理一个国家!我希望能和各位臣工一起克服困难,保境安民!”
“我等必鞠躬尽瘁!”
“国主,在下愿意前往蛮荒之国!”站在末端的黄小虎站了出来。
迟非微微一笑,道:“传闻蛮荒之国对他国修行者十分不友好,此行危险重重,你,当真要去?”
“回国主,事不宜迟,我想立刻启程,不达目的绝不回来!”
“我给你安排三名修行者,保护你的安全!”
“多谢国主,蛮荒之国不喜修行者,我只要带两名官员便可!”
“下臣愿陪黄大人一同前往!”
“下臣也愿意!”
说话的两人年不过三十,意气风发,目光炯炯,甚为坚定。
“好!全国所有飞行玄兽由你们带走,我在这里等你们归来!”
“报……”
“什么事?”
“启禀国主,有粮队运进大衍国!”
迟非大喜,急道:“什么粮队?”
“是陈氏商队!”
众多臣工一愣,陈氏商队?从来没有听说过。
“有多少粮食?”
“不知!”
“还不快去查探!”
迟非在大殿上来回踱步,众多臣工也在窃窃私语!
“禀报国主,宫门外有自称是陈氏商社的人求见!”
迟非大喜。
“快宣!”
不一会儿,一名普通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衣,负手走进大殿。从他的穿着来看,根本不像是商人,他穿得实在不像一个商人。
“陈氏商社社长铁成金拜见国主!”
“请起!赐坐!”
“小民不敢!”
“铁成金?”黄兰登诧异道,这个名字有些似曾相识。
“黄家主肯定记不得在下了,在下曾经和黄家做过一次交易!”铁成金道。
“原来是你!”
“哦?黄太师知道他?”迟非问。
“做过生意!”
“原来如此,你是来和我做生意的?”迟非问。
铁成金笑笑,道:“当然,在下是商人,自然要做生意!想必国主已经收到消息,我陈氏商队正从四个地方开来大衍国,装的都是粮食!”
“此话当真?”迟非激动得走下王台。
“第一批粮食,足够大衍国全国百姓十日口粮!”铁成金道。此言一出,各大臣议论纷纷,喜形于色。
“各国都不愿借粮给大衍国,阁下这么做,想得到什么呢?”黄兰登问道,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想问的。
“商人为利,这是正道。在下不能免俗,我自然也是为利!”
“先生所求何利?”迟非问。
铁成金再次躬身行礼,道:“我会提供给大衍国全国三个月的粮食供给,粮价按成本价计算!我知道,大衍国国库空虚,就算是按成本价你们也拿不出来,粮款可分五年还,而且不用付多余的利息!”
众皆哗然,铁成金说的完全就是亏本买卖,虽然在场是都不是商人,却也知道商人最忌讳的是款收不回来,五年分期还,还不要利息,完全是疯了!
“先生这样做生意,不怕您的老板杀了你吗?”一名臣工问道。
铁成金向说话的大臣行礼,道:“多谢大臣关心。我的商社虽然叫陈氏,但我才是实际控制人,不妨告诉大家,陈氏商社做生意我说了算!我是来救大衍国的,做的是长久的生意!”
“先生还想做什么生意?”迟非道。
“二十年内,大衍国的武器采购生意、国家贷款以及大型工程由我陈氏商社来做!”
“国主不可答应!此人居心叵测,当杀之!”一名大臣跳出来,指着铁成金喝道。其余众人纷纷赞同。
迟非迟疑不语。
“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大衍国的处境,你们已经斩杀了神卫军的辅政官,驱逐了神卫军,四海钱庄不肯借你们钱正是因为如此,风险太大,要是你们落得像夜郎皇朝一个下场,借出去的钱可不是打了水漂?恐怕只有我敢和你们做生意了吧?贵国的首辅大臣在陈国借不了粮,他们不会借你们的,因为,他们也没有余粮!我冒血本无归的风险,当然要有所回报!我知道这位大臣担心什么!采购武器的价格绝不会漫天要价,绝不会高于市价百分之五,甚至会比市价低,国家贷款的利息与四海钱庄的利息持平,工程建设也是公平价格!我们可以写一份协议,如果陈氏商社漫天要价,大衍国可单方面毁约!国主,陈氏商社是大衍国的朋友!”
“先生本可以狮子大开口,为何如此?”迟非道。
“小民想做不会散的生意,想和大衍国做朋友!而且,蛮荒之国有可救大衍国的马铃薯也是我告诉张首辅的!”
众多臣工听了铁成金一席话,心中安定了不少,要是有这样的协议,大衍国不吃亏。现如今的情形,哪怕是吃亏也只能接受,因为,现在是生死存亡之时。
铁成金见迟非和众大臣不说话,又接着道:“只有国主和陈氏商社签下协议,即日起,大衍国便不会再有饿死之人!”
“众位爱卿有什么要说的吗?”
“铁先生大仁大义,协议可签!”众人道。
“李爱卿,速速准备协议!”
“国主,小民已经准备好了!众位大臣可以看看,有什么不妥尽管提出来!”铁成金拿出两份协议,一份交给国主,一份交给黄兰登。
众人细细看了之后,纷纷向铁成金行礼,道:“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先生不要在意刚才说的话!”
“来人,赐坐!”
很快,迟非签上自己的名字,加盖了国玺,铁成金也签上自己的名字,加盖陈氏商社的印章。
“先生,粮食……”一名大臣小声问。
“大人不必担心,粮食运进大衍国时已经马不停蹄运往各个城市,一颗也不敢耽搁!”铁成金道。
“先生难道不怕我不签协议,或者抢了先生的粮队吗?那样,先生岂不是真的血本无归?”迟非道。
“我相信国主不是强盗,一定是一个好国主!”
“我若是没签协议呢?”
“有什么,又能比人命还重要呢?”铁成金淡淡道。
“好,好!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义商!”
“先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黄小虎站出来躬身问道。
铁成金微微一笑,回道:“黄公子看得起在下了,我也是近几年才开始从商的!”
“国主,不知道安排了哪位大人前往蛮荒之国购买马铃薯?”铁成金问道。
“正是在下!”
“原来是黄公子,公子出马定能成功。在下有一下属与蛮荒之国有旧,可助公子一臂之力!”
“今天是真是个好日子,上酒来!我要在大殿上敬先生一杯,同时为黄小虎送行!”
黄家大宅。
黄兰登坐在正首,下面坐着黄家的各个主事。
“调查出来没有,铁成金到底是什么人?”黄兰登看着手上的购买协议。这是半年前黄家和他做的一笔武器采购协议。
“回家主,陈氏商社成立不到两年,发展甚是迅猛,在陈国和赤国有一定的名气,总部在止戈城!”一名主事回禀道。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他和大衍国做的生意都避开了我黄家的主业,是为什么?”黄兰登眉头紧皱。
“家主,我看他很是识相,想在大衍国做生意,怎么能得罪我黄家?”一名主事道。
“回禀家主,门外陈氏商社铁成金求见!”一名家仆禀报道。
“快请!”
铁成金还是穿着那件普通的衣裳,面不改色的走进黄家议事厅。
“铁成金见过王尊大人。”
“铁先生免礼!不知铁先生深夜拜访,不知有何事?”
“我是来给黄家送礼的!”
“哦?送什么礼?”
“陈氏商社在大衍国的所有生意,黄家占一成。”
黄兰登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了嘀咕。
“王尊大人不必怀疑,黄家乃是五大家族之一,在大衍国威望甚高,这次又助三皇子登上王位,权势一时无量。况且公子又与国主交好,有了黄家,生意才能做得长久!”
“先生这生意可是大大的亏本啊!”黄小楚在旁道。
“这位想必就是王尊大人的爱女吧,果然天香国色,恐怕要想成为王后也不是不可能!”
“你……你胡说什么!”黄小楚微微一怒,脸却是红了。
“在下唐突了,小姐勿怪!”
“先生有什么所求吗?”黄兰登又问。
“别无所求,只想和黄家安安稳稳的赚钱,仅此而已!”
坐上的主事纷纷点头,一副骄傲的表情。
“这是在下起草的协议,王尊大人请过目,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可以改!”说罢,铁成金递上两份协议。
黄小楚接了过来,一份递给父亲,一份自己读了起来,读完,递给了主事们。
“先生做事,让人无法拒绝!”
说罢,黄兰登在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协议签好后,铁成金行礼告辞。黄兰登看着铁成金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是个人物!”
白山黑水间。
还是那条小径,还是那个洞口。
程然站在洞口一言不发,站在他旁边的还有厉白和凌云。
“谁取走了江城子的剑?”洞中传来悠悠的声音。
“陈小义!”
“他还没死吗?”
“没死,他已经突破到了通神境!”
“还有吗?”洞中又传来声音。
“逆神宗的常位墨末,年纪不过二十,也突破了!而且,实力比陈小义还要强!”程然又道。
“墨末?”
“你是钧天剑的传人,你跑一趟末日森林吧,或许有助于你真正将钧天剑意发挥出来。你们两个就在洞口悟道吧!”
“千万不要和妖王交手!”洞口又嘱咐道。
“是!”
联盟学院的院长站在魂阁中,看着里面存放的魂牌越来越少,脸色阴沉得像死了人。程然轻轻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
“程然,你说什么时候这些魂牌会不会消失?这是你的魂牌。”
院长将刻着他名字的魂牌递给他,接着道:“我不想有一天看见你的魂牌裂成两半,你自己收着吧!”
“逆神宗出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你一定要小心!说到底,世界还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是!”
“去吧,希望你真正领会钧天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