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只知听雨楼是武学圣地,却不知楼下方是英雄冢。
“明日你便收拾行李,离开北凉,游历一番再回来,我便要将北凉三军的虎符交予你了。”
唐慵看着唐重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的说道:“我也须得去一次长安。”
唐慵去长安便是向人皇讨要一道圣旨,从此之后,世袭罔替,唐家将世世代代是北凉的王!
然而唐重却知道,这对于立志要削藩的离炎人皇来说,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况且长安城内,那么多恨不得食唐慵肉喝唐慵血的人,怎么能让唐慵活着回来?
“父亲,你还别去了吧,我一人去便行了。”
唐重皱眉,离炎人皇不愿杀北凉王,而北凉王其实只有唐重这一个继承人,此次出行,唐重必然困难重重,而唐慵出行,其实也是相对的为唐重减轻了许多压力,为他压阵!
唐慵摇头,说道:“典韦许褚带两百虎贲随你前去,楚福禄会带三千骑兵以巡视的名义尾随,保护你的安全,明日我还会准备几位武林高手随身保护你,这一次便是对你我父子最大的考验了。”
“我知道,但是!”
唐重还想再说,却被唐慵带入了地下一层之中,这是唐重第一次到来。
冷!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冷。
四处阴寒之风,漆黑的长廊,唐重忍不住拔出了流霞刀,用刀锋照应出一点光亮,倒是唐慵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浑然不觉。
唐重记得一直走了六十七步,才陡然看到四枚夜明珠亮起了微光,照亮了前方。
唐重收刀一看,却是个四四方方的屋子。
如同坟墓一般!
入目皆是灵牌!
整整多余六百块的灵牌,这是一座灵堂!
入目可及,全是北凉将校的灵位。
正中摆放了一块可供人跪拜的软垫子,上面插着香炉,燃着香,下面是垫子也遮不住巨大阴阳鱼太极阵图。
唐重扫视着周围的灵牌,他认识的只有聊聊少数,尽皆是死于那场春秋灭国的战乱之中。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唐重有些感慨,在这里,此情此景,倒更像是阴间。
英雄冢!
唐重没想到唐慵带他来的竟然是这里,看着双手空空的唐慵,唐重忍不住问道:“不带酒来?”
唐慵稀少的一股霸气流露,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就剩我一人活着,喝酒,也喝的不热乎,况且,他们也喝不到。”
唐慵坐在了软垫之上,招手让唐重过来坐下。
待唐重坐下,他便手指灵牌,一个个的向唐重介绍了过去。
“薛蟒,薛芝豹的父亲,平定两辽那年,他把命换给了我,若不然,今日的北凉王,便是他了。”
“赤壁之战,我们大败,这位我的结义大哥,绝世猛将雄天阔双手撑起了城门,让我逃走,他自己,被城门压成了肉泥。”
“西楚襄阳城最后一年,几乎所有的朝臣都认为我要和西楚皇帝联手谋反,以长江而治,分南北朝,原本好不容易已经在长安城当官养老的郭大帅,为了帮我说话,带着北凉旧卒一十七人,撞死在了朝阳宫前,以死替我明志。”
“北魏之战,那个整天吃薄荷叶叫着‘不退’的龙宇也走了。”
“距离西蜀都城还有六百里,那个为我谋定乾坤的军师郭子攸也走了,临死还耗尽心血为我写了十三个锦囊。“
“赵厉,守粮官,无罪尽忠,战中缺粮,为我背了黑锅,定了军心,然后被我斩了。”
......
唐慵一块块灵牌指了过去,一个个名字念了出来,声声平静,却又声声惊雷!
唐重咬牙,浑身颤抖!
唐慵站了起来,原本微驼的背缓缓挺的笔直,他看着一层层垒上去的灵位,语气阴冷的说道:“唐重!这一次长安之行,我必去无疑,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千军中杀出来的万人敌的脑袋,他们哪个敢来拿?”
“就这些人的力气,可提不动我唐慵的脑袋!”
........
在震撼中,唐重回到了房中,他知道劝不回唐慵了,却也睡不着,便坐在床上打坐,修炼王重阳给的精妙真气。
与此同时,在屋外,还有一个人也在失眠。
一张精致的面孔看着面前的烛火发呆。
姜如眼神麻木而又空洞。
唐重就要走了。
唐重现在练武了,回来后就是世袭罔替的北凉王了,现在的他就已经不是一把鱼肠剑能杀死的了的,等他回来,修为大涨,身份再次提高,他们之间的天差地别,让姜如还怎么杀他?
读书习武?
姜如怎么不知道唐重的心思,可是她是太平公主啊,她一个太平公主要杀一个乱臣贼子,竟然还要乱臣贼子的帮忙,这让她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啊!
而且,竟然还用文钱来羞辱她!
她可是姜如啊,太平公主啊!
同样是皇帝的掌中宝,那位明珠公主可是拿脸大的夜明珠当卧室里的烛火,拿指头大的夜明珠当东西砸人的啊!
而她呢?
“咕咕!”
她摸了摸肚子,那个天杀的唐重,这几日去武当山照顾他,结果他回来后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没有好好照顾过他,反而是他天天让周不通送饭,送金丹的,害得她被扣了俸禄,现在连晚饭都吃不饱了呢。
这个该死的乱臣贼子,怎么也不说真话啊!
姜如很是不满。
一个字一文钱,那一天可以赚好多好多钱啊,那不就可以买好多的糖葫芦和肉包子吃了啊。
可是自己是太平公主啊!怎么能接受一个乱臣贼子的馈赠呢?
姜如抓了抓脑袋,却平空响起了那年世子旁边抱着剑的穷酸文人的那句话“我韩信能受的胯下之辱,便能坐享荣华富贵!”
胯下之辱。
嗯!
比起韩信的胯下之辱,这个也算还行了吧?
要不就受了吧?
姜如眨巴着眼睛这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