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敏哲宫”作对是不对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看戏”的念头了,他保证!
对……之所以一开始没去和敏哲宫的众人通消息,完全是因为......他想看戏!但现在看来,如果他要是不小心说出了这一点,估计明儿江湖上就该流传玉面书生暴毙的消息了……虽然他是很喜欢搜集和谈论各种江湖八卦和小道消息,可不代表他想成为头条啊!
瞅了瞅怀中揽着一袭白衣的玄衫男子,苏默书默默地吞了口口水,示意对方可以开始“审问”了。
“歆然,到底......为什么你们会和公子他……”寞月虽然身为敏哲宫人,却还是担心自家妹妹的,尽管这个妹妹似乎近年来愈发不喜欢自己了……
他抢先问话,就是生怕歆然真的和坐在上首的夙轩提条件。依他所见,恐怕夙轩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独孤歆然一眼便看出寞月的担忧所在,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完全无视身为她哥哥的寞月,独孤歆然向上首一袭玄衫的男子行了个礼,道:“夙轩公子,歆然所知不过救回洛姑娘之前的事情,如果要问的是青莲园的事情,那就恕歆然无法回答了。”
寞月对于自己被无视这件事情微微地默了一下,随即看向那一袭玄衫的男子......如果夙轩真的要出手,他肯定是敌不过,但这份要保护妹妹的心,却不会因为敌不过便放弃。
玄衫男子紧了紧揽着怀中白衣的手,随即抬眸低笑一声:“独孤二小姐果真好胆色。”顿了一下,也不顾寞月和独孤歆然的紧张表情,他自顾自道,“但寞月与独月的去留,却是宫主的主意。如果你执意不说,那么......我想西门云峰……”他这话只说了一半,然而这话尾的声音却缓缓地拖长了去,在独孤歆然耳边萦绕不散。
身子一僵,独孤歆然长叹一口气,看了看一头雾水的寞月,道:“当日有黑衣人趁我们不备劫走了洛姑娘,白公子查探后与我们一同去了青莲园,那叫锦地罗的疯女人便以洛姑娘的性命要挟白公子,于是白公子便应了。”
闻言,夙轩轻轻蹙了眉,垂眸看向怀中双眸紧闭的女子,夜空一般的眸子里却是陡然暗沉下来。
......以洛紫敏相要挟?于是她便应了?
......很好。他几乎可以想象当初的景象了。这个什么时候都将洛紫敏的一根头发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笨蛋,弄成这副样子竟然还是自愿的!也对,要不是自愿,那疯女人怎么可能伤得到她一分一毫,但是......他最不爽的就是这一点!她居然是自愿的!他宁愿是他高估了她所以她才受的伤,可竟然、竟然……
看着周身都渐渐腾起怒气的玄衫男子,苏默书幽幽地加了一句:“嗯,歆然姑娘说的没错,锦地罗说要给青莲报仇,于是提出如果白哲英同意让她捅上一百刀的话,她就放过洛紫敏;但是如果白哲英不同意,她就给洛紫敏喂‘虫巢’……”
“一百刀?!”卉娘惊道。
苏默书摇着小扇子无责任发言:“唔,没错,不过因为另外一个黑衣人的介入,最后她被拉走的时候锦地罗也只砍了她七十刀而已。当然啦,她前四刀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是以最后白哲英只能被抓走啦。”
他的语气实在是有些欢快了,是以直接遭到以揽月为首的众人满含杀气的眼神利剑。
“嗯,那黑衣人的武功高强,想来在座中也只有玉修罗和玉君阁下可与之一较高下。”独孤歆然与执杀交过手,是以估计尚算正确。然而她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沉了神色。
“你的意思是,有个高手在?”西门浔终于出声了......他当日也随众人一同前去营救白哲英,虽是遭遇不少黑衣人,然那些人的武功只是平平,并未有出众者出现阻拦……
独孤歆然点点头:“这也是为何,白公子会忌惮到任人宰割的原因。”她叹了一口气,“原本以我对白公子的了解,他是断不会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的。但是......与那黑衣人交手后我才知道,白公子是没有把握在击败黑衣人之前救出洛姑娘。毕竟‘虫巢’无解,如果他不那么做,洛姑娘早就不在了。”
“等一下,歆然,你说‘虫巢’?”寞月诧异道,“但是‘虫巢’它……”
独孤歆然这才看向自家大哥:“不是老头给的,而且......‘虫巢’制法似乎泄露了,除了老头和茜茜的师傅之外,好像还有谁知道。”
此言一出,满园皆惊。
就在此时,喜月自院外走进,径自向夙轩行了礼,她冷声道:“已经查出,与锦地罗联手的是归花国皇室,有八成可能是花虹民,一成可能是景王,另一成……可能是定阳王或飘香居里的那一位。”
一听“定阳王”三字,西门浔陡然一惊:“不可能!”他这一出声,众人才想起他是定阳王府世子,顿时这眼光里就有些意味不明起来。
“这不过是喜月猜测,搜查到的明面上的证据几乎都指向定阳王府,但......据潜入归花皇宫的暗线道,花虹民一个多月前曾与万花楼有过接触,而且……”她说到这里,却是顿住了,清亮的眸子望着上首的玄衫男子,直至明白后者不打算发话,她才继续道,“飘香居里那位来信,只有一个字‘师’……”
玄衫男子闻言,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哦?”他面上划开一个众人万分熟悉却又颇为陌生的狡黠笑容,“看来,花虹民不仅敢做,还敢栽赃嫁祸呢。宫主的大哥,自不会做伤害宫主之事。”他垂眸,抬手轻轻抚了抚怀中白衣女子的面容,这才看向喜月,“喜月,我想策反这种事情你还没做过吧?也罢,我会派人协助你的。你先下去吧。”
喜月顿了顿,虽然心中惊涛骇浪,却还是福身退下了。
然而这旁边众人却是呆了......啊喂造反这种事情你一定要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吗?!
“小敏,你怎么还在睡呢?”
“大家都很担心你啊,小敏,快醒来吧。”
......啊,好温柔的声音……
“小敏,小敏……”
......这声音,这声音……美……儿?
“小敏,快醒醒,快醒醒啊……”
......美儿?美儿!真的是……
“小敏,小敏……呜呜……小敏……”
“小敏,哲儿她……还在等你呢……”
......……哲儿?哲儿……
洛紫敏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哲儿!”
“小敏?”一直守在床榻边的云美诧异了一下,随即伸出手臂揽住了她,“太好了,小敏,小敏你醒了,太好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昭示着主人此刻的担忧与喜悦。
洛紫敏呆呆地,被云美揽着,直到窗外忽地射进一道光来,洛紫敏便轻轻地弯了眉眼,抬起一只手来,缓缓地落在云美瘦削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嗯,我醒了,美儿。”
因为长时间沉睡而显得苍白羸弱的倾城面容上,浮起了柔柔的、温和的表情,在初秋的阳光里,那般耀眼。
这样的一幕映入一直守在床榻边的西门云峰眸中,瞬间便让他的心,沉了下去。
白哲英的房间。
洛紫敏和云美推开房门,踏进房间时,南宫墨轩与卉娘便看了过来。
“敏儿你醒了?!”卉娘最先扑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太好了,太好了,敏儿……”那语气之中的哭腔,还有****她肩背的感觉,都不禁让她鼻子一酸。
“师娘,对不起……”洛紫敏如是道。
“好了,老婆子,敏儿醒了是好事,你哭什么啊。”南宫老头儿走上前来,虽是说着这样略带埋怨的话语,然而那红了的眼圈却将他真正的心情出卖了。
卉娘直起身子,却是丢了个白眼给他:“我高兴不行吗?!”
洛紫敏看了看卉娘,又看了看南宫墨轩,还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上官邪,轻轻歪了脑袋,微笑道:“外公,师傅,师娘,对不起,敏儿让你们担心了。”
“出去。”忽然,自洛紫敏进屋之后,一直不曾出声的红衫男子说话了。只是那声音和语气,却是洛云二人从不曾见过的森冷。
“诶?血柒,喂,你什么意思……”洛紫敏怒道。然不曾想到的是,自闯过离楼行之后便一直积极乐观的红衫少年此刻却回过眸来,那双琥珀色眸子里闪现却是冷冷的光芒:“你们很吵,出去!”
众人一怔,这才注意到......自洛云二人进来后,一直不曾关注过她们的红衫男子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直到此刻,才冷冷地回过眸来,斥责她们太吵。
那样阴沉冰冷的面容与神色,还是第一次见。
洛紫敏一顿,随即上前一步:“血柒……我……让开,哲儿她是我的……我的……”
“你的什么?”红衫男子皱眉。
“总之,你让开!”洛紫敏上前,然而却在距离床榻一尺处停住了脚步。
......她……她……她真的……
......她真的可以……再回到哲儿身边吗?
昏睡之时,那一幕幕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她还记得,不知何时,也不知何地。
她隐隐约约地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放了敏儿。”
“其他,随你喜欢。”
那温柔的声音伴随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可那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她在听见的时候,那么地悲伤。她祈祷,祈祷......若是那个时候她不曾、不曾做那样一个梦,便好了。
那是……没错,她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