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画蓝凤在笑,云溪却觉得奇异,画蓝凤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宁西洛端起了酒杯,微微抿了口,对着龙子卿悠悠说道:“让朕放了青墨,自然需要理由,只是这理由太子妃与太子可想清楚了?”
龙子卿笑道:“待云溪接管书烨商会,每年收入的三成会交于西州。”
宁西洛轻挑了剑眉,淡淡道:“北渊娶了云溪,便等于拿了书烨商会,即便没有青墨这回事,朕也不会同意三成放收入便能让云溪轻而易举地走进北渊皇族。”
此时,青墨虽跪在地上却是冷了眉头,沉声道:“我北渊国力强盛,自然不需书烨商会,太子妃入主东宫后自然有北渊皇室做支撑,享尽荣华富贵!”
“哦?”宁西洛眸色一冷,唇边却浸染了笑意。
云溪皱眉,青墨如此说话,只会让宁西洛生了怒气,只能接着道:“书烨商会每年五成收入交于西州,以叩谢皇上不杀云家与青墨之恩。”
宁西洛听此,微微颔首,凝视着画蓝凤顾盼生姿的眸:“凤儿让朕饶了云家四人的性命,便能换取每年千万两的收入,实实在在是一桩不错的生意。青墨对于朕而言,生死并不重要,若是有下次,死在慎刑司,也只会埋在司墓中与你不再相见罢了。”
云溪叩首:“臣女明白。”
他虽没有看云溪,云溪却听的明白,昨夜她偷偷去了司墓禁地,竟让宁西洛察觉了。若不是龙子卿,想必她早已被他抓走。想到这里,云溪掠了一眼宁西洛,若昨夜被抓,他真的会杀了她吗?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宁西洛的底线,他当真不会杀她?
那日在养心殿外闯下大祸,她亲眼看到宁西洛生了怒,而今日的宁西洛却似乎遗忘了那件事一般,本是杀头的大过,他却只字不提。对于宁西洛而言,“弑君”“反君”这种罪过,哪怕只要碰上一根手指,都是诛九族之过。更何况,云震天被查出与东蜀有了勾结。
当年画家被冤枉,便落得如此下场,那么宁西洛为什么要放过她?单纯的因为书烨商会的经济之力?即便是北渊想要和亲,宁西洛便能忍气吞声如此?她虽不了解宁西洛,但也知道他的秉性如何残忍,杀伐如麻,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看不懂了。
画蓝凤之所以能在宁西洛身边呆多年之久,想必也是了解他的,最少比任何人了解的还要透彻。画蓝凤聪慧,至小开始读书便过目不忘,伴君如伴虎,能让宁西洛为她做到如此,也是她的心性玲珑,云溪自知,不得不防着她。
养心殿的门缓缓开了。张良匆匆将手中的香盒打开,用玉勺一毫一毫地放进宣炉中,淡淡清香伴随着秋日的冷风扑鼻而来。
张良将香盒放好,便准备出了养心殿。
只是这时,云溪听到宁西洛淡淡道:“张良,你带他们出去,云溪留下。”
画蓝凤虽心中恼怒,也只能耐了性子对皇帝柔和地笑道:“臣妾晚些时候再来看皇上。”
青墨巧看云溪,心中思索着什么,刚要开口,却被龙子卿按住了肩膀,道:“待晚些时候,我便来接云溪。”
他的话清凉又带着温和,云溪只是听着,便觉得不再担忧。龙子卿既然放心地将她留在这里,定然知道宁西洛不会对她下手。
埋下头,云溪听着众人离开的脚步,听到养心殿门关闭的声音,依旧纹丝不动地跪着。
龙涎香的味道消失了,这片空气又变得冰冷一片。
那年,在宁西洛身前,从前的她从不掩饰自己,是哭是笑,是喜是悲,只要她表现出来了,宁西洛都是在意的。而画蓝凤来到宁西洛身边后,一切都变了。
世人皆说,宁西洛爱的是画溪这张与画蓝凤相似三分的眉眼,才娶了画溪。可世人却不知,是画蓝凤与她相似,而非她与画蓝凤相似!画蓝凤那张脸究竟做过什么,她怎会不知?
一直修长的手直接伸了出来,打断了云溪全部的思绪。
只是刹那间,衣衫飞转,她的披风竟然直接被拽掉,外裙撕裂,落了一地!
宁西洛单手扣住了云溪的肩膀,直接细细密密地吻了下去。他将云溪抵在墙壁上,那双凤眸中的恨意却再也没有被他隐藏下去。
“你做什么?”云溪想要将宁西洛推开,却被他束缚住了。
“你若是如此大声,只会被殿外之人听到,又是何苦?”宁西洛没有点她的穴道,只是任凭她挣扎着,动作越大,他便吻的更狠。
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挣扎着,若是被养心殿外的宫婢听到,若是被那些内监听到,她的名声便不再了。眼泪顺着脸颊逐渐掉落,云溪挣扎的动作逐渐缓慢了下去。一直到最后,她依在墙壁上,看着那双美到极致的凤眸,最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泪水浸染了他的唇,咸而苦。
她从未想过,宁西洛竟对她动了心思,竟对这样丑陋的身子动了心思!还是说,在宁西洛眼中,她与画蓝凤有什么相似之处?是声音,还是模样?
她想,皆不是。
她的裙已经碎裂,身上只剩下一件薄的可怜的衾衫,肩膀外露,身上满是伤痕,无一遮掩,全部露在了宁西洛的眼中。看此,他逐渐松开了扣紧云溪肩膀的手,轻轻抚过那些伤痕。
宁西洛将手捧在了云溪的脸上,认真地看着他,恨意被遮掩,温柔呼之即来:“只要你说一声不,朕便不会让你去北渊,你随朕在西州,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最终,云溪睁开了眼,直射那双凤眸,却是轻笑了出声:“我想要沈惊鸿,你给的起吗?”
一字一句,她眸中的恨意皆荡然。
宁西洛怒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伤口被扯动,她痛的皱了眉,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冷漠的可怕,他将所有愤怒的情绪全部释放给了宁西洛,柔声道:“难不成皇上爱上臣女了?”
宁西洛猛然收回了手。
云溪心中冷笑,却做了宁西洛如何也想不到的动作!
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他俊美的容颜,冷凝的眸中最终蓄满了泪:“宁西洛,你终有一天会发现,你为画蓝凤做了那么多事,终究是错了!”
“今日,朕只愿错一件事,那便是不让你嫁到北渊!”他没有恼怒,反而将云溪直接横抱了起来,直接扔在了软塌上,“朕不会后悔。”
云溪挣扎着,手臂上的袖箭直接被他扯落,丢在了地上!发带被他轻解,发间的毒针掉落一地!云溪身上所带的所有暗器,皆被他瞬间找出。
龙帷落下,一片明黄。狐幽香悠悠旋转而上,烟雾缭绕。
“你与画溪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的东西你都有!”那张俊美的容颜犹如幻世梦境中的人,凤眸中的锋芒像是随时都能将她撕碎般,他的手伸向云溪的衾衫,衣带落尽。
云溪满是冷漠的眸带着讽笑,微声道:“臣女说过,幼年曾受过画凉的恩,自然便得了画府之物体,有何之难?”
她衣不蔽体,狠狠地拉扯着可遮挡之物,却被宁西洛扣住了手,他俯身看着她急切焦躁的模样,道:“她不会将这种东西送于别人。”
宁西洛看着身下之人,那双眼睛恍如隔世,虽不美,却熟悉的可怖,狐幽香之下,他竟一瞬间将她看成了画溪!
云溪愣住,却逐渐笑出了声:“臣女,又岂是别人?”
几乎是恼怒,或者是震怒,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云府与画府世交多年,皇上不知吗?”云溪只是轻笑,那抹冷意却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宁西洛逼她跳下护城河那日,他便是如此望着她,决绝而又带着狠意。
而,那恨意竟然恍惚之间被什么代替了。
他直接扣紧了云溪的下巴,再度吻了下去……
宁西洛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再说,云溪知道,是狐幽香起了作用。现在,在宁西洛眼中,她或许是画蓝凤,或许是别的女人,都不会是画溪的模样。
眼眸一冷,云溪甩开了宁西洛扣紧他的手,直接攻向他的脖子,却在瞬间被封住了穴道,他不带一点迟疑!
“你若再动一下,朕便杀了你。”
云溪知道,宁西洛做得到。
而此时,宁西洛对她做的事,却让她满目的恨!宁西洛虽为一国之君,武功却高的惊人,即便是她未曾负伤,与他也是无法抗衡。如今,她满身的伤,在宁西洛眼中不过是玩物罢了!
龙帷翻飞间,云溪乱了阵脚。
云溪闻着狐幽香的味道,感受周身的凉:“臣女嫁到北渊,对西州只有利而无一弊,皇上又何苦为难臣女?若是皇上今日真对臣女做了这事,北渊不会就此罢手!”
云溪曾认为,宁西洛定会顾及北渊,让她嫁过去,如今她却错了,宁西洛宁肯要了她的身,宁肯与北渊为敌,也要她。
宁西洛凤眸阴鸷,犹如清月酷冷的容颜距她极近:“你认为北渊会因你而引战?”
这句话不假。
西州不会因她与北渊为敌,那么北渊便会因她与西州为敌吗?就因为一个小小的救命之恩,龙子卿不会牺牲万千性命去打仗,除非为了扩充疆土。而西州临近的国家则为东蜀,想要跳过东蜀来攻打西州,更是难上加难。
宁西洛吃准了这一点,便想要反悔了吗?若她无法成为北渊太子妃,那么一切计划都会成为泡影。日后数年,她若助龙子卿拿下东蜀,定然有机会以东蜀为据点,再用万兵之力拿下宁西洛。一局之错,将会满盘皆输,更别说为画家与沈惊鸿报仇。
宁西洛若此番要了她,那么她与龙子卿之间便彻底完了!
狐幽香虽猛烈,但是云溪却咬破舌,警醒自己,沉声道:“若皇上就此放臣女一把,臣女愿为皇上解了含光宫血信之惑!”
她在赌,赌宁西洛并未曾调查出来那封信所拟的内容!曾经,她为青鸾留下的救命之信,如今却可能救了她!
突然间,宁西洛没有了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身体孱弱,因狐幽香的缘故,她的心智刹那间有些恍惚。
云溪抬眸,便看到了凤眸中的寂静,心悸一分:“惊鸿曾告知过臣女,那封信所拟内容,听闻皇上已经去过南阳尉氏县,可寻有果?臣女想,定是无功而返。”
“他竟将这种事情告诉你?”他的手一颤,直接扣住云溪的下颚,痛的她皱了眉,“他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那双眼睛中写满了狠厉,将之前所有的欲和望全部都掩盖了!
云溪心中冷笑,她要的便是如此,用画溪之名,替换他的注意力。这些事情沈惊鸿从未对她提过,但是她为了保住自己却只能说谎!
她咬了咬牙,冷静道:“臣女能帮皇上解了信之惑,只要皇上——放了臣女!”
周身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黑,云溪沉住气,看到他缓缓张了口。
云溪模模糊糊地听着,不知是刚刚的酒作祟,还是这狐幽香的作用,她竟一时看不清宁西洛的模样。那双凤眸,漂亮的犹如海底的一轮云月,越渐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