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淡然冷清的模样与记忆之中的画凉无所差别。
不知是谁手中的佩剑被画凉一把夺过,他直接冲向云溪,自云溪挡剑的刹那,画凉转身便朝着颜冥而去。
云溪回过身的瞬间,已然来不及——
强风阵阵,画凉的身子于半空之下倒立,那剑被颜冥两指夹着……
所有人皆震惊模样凝着此时的颜冥。
一身烈焰长衫,那墨发飞扬于画凉冲击之下的风动之中,那双妖冶至极的眸凝看着他:“你当真要杀了我?”
能于最快的速度挡住画凉的剑,能做到此动作的人并不多!
云溪站在夜空之下,急冲至画凉想要将那剑夺下,画凉却飞快地转身,将长剑抽出,一掌朝着颜冥打去。
而那掌风却被云溪一瞬化解。
云溪清冷着声音:“阿凉,听我的好吗?”
画凉握紧剑柄,本是凝碧剔透的眸色却显露着层层杀意:“我想杀谁,从来都没有人能管得到我。如今,我想杀他,即便是你,也不行!”他仰着下颚,喉咙微微一动。虽是俊美,却让人冷寒的容貌,谁也不敢朝着画凉接近一步。
云溪朝着画凉而去,再道:“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吗?”
剑柄被一瞬握断,画凉将那剑直接穿透了地表,沉了声:“只要颜冥离你远一点,一切无碍,这便是我要的结果,你能让他如此做吗?”
云溪微微启口,却是不知如何回复。
看画凉的模样想必已然知晓这颜冥并非个姑娘,只是他如此动怒,到底是为什么?画凉从不喜与人接触,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鸾,也被画凉深深厌恶着。即便是那年的楚临安,画凉似乎也是极为厌恶。没有任何理由,所有与她亲近的人,除了父亲,他皆厌恶。
如今,即便画凉失忆,即便她不再是画溪,画凉却还是画凉。
云溪心窒,缓缓道:“你为什么厌恶他?”
画凉轻蔑一笑:“需要理由吗?”
云溪握紧了拳头,认真道:“我希望听到你的回答。”
身后,颜冥轻轻握住了云溪的手臂,那浓墨重彩般的容颜露出了些许的寂静,映衬着微光薄凉的夜,突然间,那一抹笑惊艳了所有的人……
颜冥轻声道:“若他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他在等待云溪的回答,也在等待云溪的决定。
云溪沉声:“他……不是你的对手。”
这句话却让颜冥彻底失了神,他笑:“我问你,你会怎么做?”
云溪咬紧了牙关:“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这声落下,自云溪背后,画凉却是声音嘶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他,不要我?”
落寞却又寂静的一声。
公孙戚将军与莫嫣然站在黑幕之中,一时间不知如何做,只能静静地看着。再然后,画凉竟直接转身,掠了轻功便入了那黑夜。
云溪握紧颜冥的手臂,眉头一皱:“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便朝着画凉离开的地方去了。
而颜冥只是凝着这浮光掠影的黑幕,对着莫嫣然与公孙戚将军一笑。转身间,颜冥却是恢复了冷然的眸色。或许所有人都在沉寂在他如何抵挡了画凉之剑的震惊之中,而他却是在思虑画凉的所做所为。画凉的样子,他似是从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颜冥瞧着黑幕之夜,轻笑:“若是失忆便能胡作非为,那不如找个机会给你回忆回忆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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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凉一生气就喜欢走。从小到大,皆是如此。如此任性如画凉,或许父亲没见过,或许画蓝凤没见过,而云溪却是常见。那个时候,画凉总是让着她,倒也不常常与她气恼。每次受伤,画凉都会一碗一碗饭的喂给她,从早陪到深夜,再从深夜陪伴至清晨,从未间断过。
画凉待她极好,她深知,自画凉幼时回至画府的那时开始,便是如此。
而现在,画凉便于云溪前方静静地站着,清冷于眉目凝看云溪。而他不动,自是因为被云溪点了穴道,画凉冲击穴道却是无果。
云溪上前,却是问的小心翼翼:“你都看到了?”
画凉气急,自因个子高,俯视着云溪一言不发。
云溪又问:“他有伤,所以不能推。”
画凉冷哼:“做作。”
这个词,或许可以当做脏话来听了,可从画凉嘴里说出来却让云溪觉得好笑。云溪沉了气,想要握住画凉的手臂,却被画凉甩开了。
画凉冷笑:“男女授受不亲。”
如此快便解开了穴道吗……云溪抿嘴,看着这弥天满地的风沙,轻声道:“你那日醉酒,还要替我沐浴呢,倒是忘的彻底。”
画凉的脸瞬间红了去:“我自会杀了他,自证清白,那日那酒掺了东西!”
瞧着画凉那束手无措的模样,云溪将手背在身后,缓缓道:“从前的你,并非是如此模样,哪怕想做坏事也是背着我,并没有如此心狠手辣。”
“我们以前很熟吗?”画凉轻蔑一眼。
夜月高明,云溪急忙摇头:“你只是曾经救过云溪,并非很熟。”
画凉狐疑,自是在转身的刹那又被云溪封住了全身的穴道,他面目苍白,怒视云溪无果,凉薄之言又添加了不屑:“如此手段,令人不齿。”
云溪站至画凉身前:“你醉酒那日,假装心口疼,以此封了我的穴道。”
画凉苍白的脸,再度红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溪:“胡说八道!”
云溪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画凉一向淡薄,一向清冷,以糗事为饵却能让他乱了阵脚。这种性格却是极为罕见的可爱。
云溪再道:“今日之后,不需再对他动刀。”
画凉阖眸,反而不看云溪。
云溪的手握住了画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搓了搓:“夜里风大,回去好吗?”
画凉低眉,看着云溪的手,道:“不要碰我。”
云溪抬手便刮了画凉的鼻子:“动了,又如何?”
画凉咬紧牙齿,再道:“如何?”
那高挺的鼻尖于此刻却红了去,画凉似是又气了。
如此脾气,比宁西洛还大……只是想着,云溪便觉得有些头疼,让他回去,便要去砍颜冥几刀,可颜冥的身手,怕是连她都打不过,画凉去也只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