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间,北渊军竟突然自相残杀起来,而那些自相残杀的面孔竟如此熟悉!宁西洛在北渊军中放了多少西州死士?云溪不得而知。
所有的反转,皆在这一瞬。
云溪马匹上而下,震惊地看着前方的那一幕,沉声道:“画家军布军图失窃,宁西洛早便知道对不对?”
千水阁的脸色并不好,他沉声道:“你怎么知道布军图失窃的事情?这件事……你到底是谁?”
千水阁这些话,云溪彻底明白了,西州将计就计,彻底盘算了北渊!
所以,自始至终画家军都不会输,而输的人只会是北渊,对吗?所以,这次失窃事件,是画蓝凤跟宁西洛联手做的!画蓝凤并未背叛西州,而是与西州联手对北渊下了手!所以,画蓝凤才告诉她,让她一定要带走青鸾,不要跟宁西洛作对……
所有的慌张皆在这时。
漫天的烟花在战场中腾飞而起,而那烟花伴随着爆炸之声,所有的死亡皆落在了北渊军身上。因为北渊军是突袭,所以北渊并不占据优势,这里是西州驻扎之地,所以所有能准备就绪的东西,西州皆会准备。
昨夜,那些欢喻的饮酒作乐,皆是假象。
北渊借助地理优势出战西州,却忘了提防画蓝凤所带的布军图……
云溪慌不择路地朝着烟花爆炸之地掠去,黑夜连连的前方,她不停地叫着青鸾的名字。眼眸之中的红,心中的慌乱,再也压制不住。
身侧,尸体被火烧焦的味道萦于鼻口之中,恶心于心口。
云溪一掌击飞了袭来的小兵。
最终,在火光炸裂的瞬间,云溪直接扑向了前方之人,将她直接抱下了马匹,而那匹马的腿直接被人用刀直接砍断了。
千水高明将军坐在马匹之上,冷冰冰地看着被云溪抱紧在怀中的人——青鸾,怒斥道:“画家军怎会出了你这等背信弃义的人!”
青鸾起身,秀丽的脸上已是污渍,她看着千水高明将军,讽弄道:“什么是背信弃义?尔等入了画家军,便是忠义之辈了吗?”
青鸾用剑撑着地,眸光隐约映着云溪那张陌生的人皮面具:“你若是真的为了青鸾好,便滚开!不然,我不会客气!”
云溪怒斥:“北渊要输了,你还要继续战下去吗?北渊若是亡国,你又岂能坐上后位?这个时候,你还在想什么!”
“后位……对啊,青鸾为的是后位。”青鸾笑着,唇角皆是血。
画家军兵马在不远处之后,皇帝倚在战马之上,懒散的凤眸皆落在云溪之身。
那战马走的极慢,伴随着大雨,踢翻了泥点。
青鸾直接推开了云溪,手持佩剑朝着宁西洛便刺去,而她又岂能是宁西洛的对手!
所有人皆看到——
皇帝,单手便夹住了她的剑,以内力注入那剑彻底击碎了剑刃!
青鸾落地的刹那,宁西洛甩袖便自马上而下,单手握住了她的脖颈。
战火翻飞,半空之上有烟爆即将降落,宁西洛只是一掌,半空烟爆便直接炸裂而开。
青鸾咬着下唇,怒道:“此生不杀你,此生死不瞑目!”
宁西洛淡淡地看着云溪,又瞥至青鸾,笑道:“溪儿死后,你在含光宫内呆的挺好,那个时候也未曾见你对朕动过任何杀心?”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哦?”宁西洛淡淡一语,随即松了手。
青鸾直接被丢在了地上,此时几名画家军直接将刀抵在了她的身上。
云溪握拳,沉了声:“你要杀了她?”
画家军与青鸾,孰轻孰重,她又岂会选择伤画家军而救青鸾?此时,云溪站在黑夜之中,冷眸看着宁西洛。
宁西洛俯看云溪,淡淡道:“朕,说过吗?”
那几个画家军将青鸾的手直接扣上了镣铐,青鸾颔首凝着云溪,最终垂下了头,泪一滴滴地垂落而下:“若用我去威胁云溪,到底是不划算的。”
青鸾如此说,却应了皇帝的嘲弄。
此时此刻,云溪将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那日,她将布军图抢走时,并未多看一眼布军图,自是没发现其中的猫腻。而那个时候青鸾如此狠话,自是想让她远离这场战事。
青鸾选择对画家军下手,选择杀了宁西洛,所有的罪责自己担着。
而如此作为,云溪看的明白!
画家军逐渐朝着云溪围来,那些刀抵在了云溪的肩上,她清眸迎看所有人:“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我不敢对画家军出手,所以这次战一箭双雕,灭了北渊,寻了我。”
那双眼睛,是云溪看不透的深渊。
宁西洛上前,画家军收了剑,他缓缓笑道:“凤儿与朕配合,让北渊陷入主动之面,而你定会为了画家军而来,不是吗?只是朕永远都想不通,你一次次惦记画家军,是因为曾经的画家的恩惠,还是因为你自己。”
到了这一步,宁西洛依旧看不出来她是谁吗?
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独宁西洛不知道。
云溪笑着,对上了宁西洛的眼睛,淡淡道:“为了画溪,看不出来吗?”
皇帝站在战场硝烟之中,从画家军手中接过了镣铐,直接扣上了云溪的手臂。与此同时,他缓缓抬手,轻轻抚着那张人皮面具:“待溪儿醒来,看到你如此行为,定会谢你。”
醒?
云溪面色苍白:“你说什么?”
宁西洛目光逐渐变得冷漠起来,她松了那镣铐,转身便跃上战马,垂眸道:“将她与青鸾一起关起来。”
千水高明将军俯身:“诺。”
此刻,千水阁满目焦急,还未张口便被父亲千水高明直接按下了头。
厮杀还在继续,战火还在延绵,而画家军这里越来越多的人马掩盖了地上的那些北渊军的尸体。
黑夜之中,没有画凉的身影,也没有颜冥的身影。
云溪不敢伤了画家军一分,只能束手就擒,被捆绑着走着。
青鸾垂眸,浑身战栗着,被人越带越远。而云溪身旁,自是千水阁,她侧眸看着他:“即便朱将军不死,文治也会抓我,即便求他又有何用?”
千水阁握着云溪的镣铐,轻声道:“你便是云溪,所以你这张脸是假的?”
他伸出手,云溪侧过了脸。
千水阁最终凄笑,缩回了手:“这一战,即便只用五万画家军也是稳胜。如今,北渊主将已经被擒,而皇上也在这里,北渊要输了。”
“只是一战输了,又岂会……”突然,云溪面色苍白。
千水阁站住了身,目光遥看不远处,笑道:“胤都沦陷了。”
少年稚嫩之色的眸光之中映入了火光。
沦陷,这话又岂能随意说出口?
龙子卿入军营,江此意也不在胤都,那么胤都除了固守的兵将还有什么?若是西州举兵胤都,又在这里将计就计地斩杀北渊军,那胤都又岂能不沦陷?!
直到这一刻,云溪才想明白那日小沙弥江此意的话。
——在胤都便不会出事吗?只要有人想杀人,在哪里都能出事。
江此意背叛北渊了吗……
他是北渊命脉,又岂会背叛北渊?
云溪握紧了拳头,一步步跟着千水阁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画蓝凤的脸,此时的她还在龙子卿身侧,而她身侧还有罗桑!北渊出事,定会知道是布军图出了事,龙子卿定会杀了她!
云溪撑开镣铐的瞬间,有人直接打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云溪径直倒了下去。
千水阁将云溪拦腰抱起,沉了声道:“此意师傅。”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云溪身后。
那里,小沙弥静静地站着,眸光荡漾着的是遣散的懒散:“若是弄丢了她,你可是会被砍头的。”他颔首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