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溪身后跟了足足十几个宫婢。
她走一步,宫婢便走一步,画溪回眸凝着那些宫婢:“宁西洛要你们跟着我吗?”
十几个宫婢垂身,一言不发。
画溪一怔,她的随身宫婢换成了哑婢。这哑婢不懂字,不会说话,倒是宫里常用的伎俩。听闻流烟的飞霜殿也都是哑婢?
画溪笑了笑,拔腿便跑。
只是不知,这些宫婢依旧跟的极紧,一直到画溪入了这飞霜殿。
漫天飞霜,朱红墙瓦作陪。
这里,确实能担当起“飞霜”一词,也只有一国公主能住的上这般的宫殿吧?
画溪一脚跨入飞霜殿,便有一个宫婢直接拦下了她。那宫婢,似是流烟的贴身宫婢,自宫外而来。
宫婢颔首凝着画溪,眉梢之中都是冰冷:“昭仪娘娘,公主喜静。”
画溪一怔,不禁失笑。
听闻西州流烟公主曾与这原主的弟弟画凉有过亲事,只是亲事未成,公主爱上了一个内监。而那画凉却又不知所踪。
如今,他们有了隔阂?所以这公主不愿让她入殿。
画溪想到这里,本想离去,可却看到了正殿门开了——
朱红色殿门,女子站在正中眸色清宁地看着画溪。
女子一身粉衫,即便是冬日之季穿的也并不多,身姿略有高挑却是瘦了些,那双瞳孔极其好看,是云二姑娘。
她,为什么在飞霜殿?画溪不止一次如此问自己,心头恼怒,便疾步而去:“不是说公主喜静,为何你在这里?”
画溪颔首凝着云溪,轻瞥身后的宫婢。
那些哑婢退了下去。
云溪踱步而出,霜雪降了她的墨发,她声音清冷:“见过昭仪娘娘。”
虽是清冷,唇角却噙了浅色的笑意,并未有敌意。
画溪不愿再看云溪一眼,颔首又道:“不知皇上给了云二姑娘什么名分?是采女?或者说是妃位?”
云溪一怔,笑靥道:“侍女。”
这一声淡淡,并没有任何迟疑,云溪并不在乎这名分。反而是这一声不在意,让画溪又怒了些。
画溪站在雪中,轻声:“那便起开。”
云溪侧身,给画溪让了一条路,且俯着身子并未多看画溪一眼。屋内温暖,画溪在踏入那屋内之前,脚却收了回来。
画溪侧眸凝着云溪:“听闻皇上昨夜住在你那里。”
云溪笑:“是。”
云溪仰起脸,白皙的容颜带着浅薄的笑意,曜黑的眸一闪一闪地看着画溪。没有傲慢,反而是无畏的表情。宁西洛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住一夜两夜又有什么区别。
云溪越是无畏,画溪便越是恼怒。
画溪直接握住了云溪的手臂。
云溪垂眸轻瞥画溪的手:“娘娘还是快入殿吧,莫要让公主久等了。”
即便画溪握的再疼,云溪脸上的神情也是绝对的云淡风轻。
如此淡薄,是她的性格。
可画溪并没有松手,顾盼流转的美眸继而褪去了怒意,道:“你可知这三宫六院已经散了所有的娘娘?”
“知道。”
画溪浅笑:“你可知宁西洛等了本宫多久?”
“知道。”云溪抬眸,有意无意地看着画溪身上所着狐披,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上面的雪花,极为认真地皱了眉,“天寒,入殿吧。”
这身子被别人用着,云溪极其担心这身子被冻坏了。而这身子现在的主人却又在这里跟她置气,云溪看的明明白白。
所以,云溪催了画溪一次。
以第二人的身份去看曾经的自己,明眸澄湛,色若胭脂,的确是一副很好看的皮囊。一时间,云溪看的痴了去,满心的夸奖都给了自己。
画溪看到云溪如此凝看,便有些不屑。
此时的画溪,并未直接松开云溪的手,只是刚预张口,她手臂一紧,云溪竟直接锁了画溪的手臂,将她揽在了怀中!
画溪正预张口骂道,便看到她的正脸之前,云溪的手握住了一把飞来的长刀!
那刀,距离画溪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
漫天飞雪,云溪那握刀的手滴了绝艳鲜红的血……
血一滴滴地浸染了画溪的白色狐披。
也是顷刻间,那刀被云溪一掌击碎成了碎屑,直接落在了厚雪之上。云溪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着飞霜殿半空之上的人:“是刺客,你进殿!”
刹那间,云溪便将画溪直接推入了正殿之门。
砰——
殿门关了去。
云溪撕了裙角的布,直接缠了手上的伤,掠点雪地直接掠起至半空之中,朝着那刺客飞去。
顷刻间,刺客便被她一手握住了脖颈,直接倒在了殿院之中。
缄默声息,不过一瞬。
飞霜殿上,那满满的刺客站足了数十人。
云溪落在那已死的刺客尸首之旁,颔首凝着殿上站着一排的刺客:“北渊旧部?还是东蜀人?”
刺客皆蒙面,并未看云溪:“若是任务失败,自知下场如何。”
刺客之首话语落下,其他刺客听闻均是狠了心神。他们从后背取出了长弓,直接对准了云溪的心口——
“云溪!下手轻一些,莫要染了我这飞霜殿的血!”
正殿之内,流烟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的兴奋。
云溪轻撇殿门,双臂已然伸开。
荡漾双臂之衫的风雪,犹如一只张开羽翼的蝶羽。
一双清眸掠了笑意,掌风之力顷刻间抓住了所有飞来之箭!那些箭在风雪中不停地快速旋转,砰然瓦解碎裂而开!
所有刺客佘然!
“那人说战神已醒了,且武功尽失,杀了战神是一件轻松之事!可并未说战神身边有这么厉害的婢子。”
“这宫内的宫婢到底是不一样,是文治帝派来的?”
“文治帝知道我们会刺杀这婢子?”
……
刺客们心神已经慌了,弓箭撑起,还未等箭发出——
云溪伸开手臂,内力直接将一刺客的身子卷入了这正院的雪地之中,她一脚便踩了下去,眸中皆是冰冷:“东蜀八王爷派来的?”
一脚踩碎那刺客的脊椎!
砰……
雪地绽放了雪花,而云溪弯下腰便捡起那刺客掉落的弓箭,直接对准了殿上埋伏的所有刺客,轻声道:“若不说,便死。”
“三。”
“二。”
“一。”
她一箭射透了那些突然而来的箭,继而直接穿透了一名刺客的腹部。
此时,禁卫军已经朝着飞霜殿而来,挥袖之间,云溪拽了一侧松木的残枝,直接穿透了十名刺客的脖颈。
十人落地,只是瞬间。
她并未放轻了手。
飞霜殿正院,自千水阁带着禁卫军而来的时候,地上皆是尸体。仅剩下一名没死的刺客直接开逃,而云溪飞起之时已经将他一腿扫落在地。
云溪抽了千水阁的佩刀,抵在了那刺客脖颈之上:“颜冥告诉你们战神醒了,要你们来刺杀?”
刺客看着脖颈上的剑:“那又如何?”
云溪笑笑,一剑穿透了他的腹部,没有任何犹豫。
即便杀了数十人,她身上也未曾沾染一点血渍。一双淡淡的眸轻扫着所有禁卫军,唇线微抿着:“若是画溪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当的起吗!”
她担心,自是担心那副身子受了苦!
那是她娘胎里带来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