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星》
家乡的夜,
格外的宁静。
坐在温馨的小院里,
我仰望蓝色的苍穹。
苍穹之中满是星斗,
最亮的就是北斗星。
妈妈说,
那是外婆的汤勺。
爸爸说,
那是指路的明灯。
我希望那是不变的信念,
永远!永远!
长存在我的心间。
一行军车飞奔在家乡的戈壁滩上。我爱戈壁滩,爱那灰黄色,爱那如男人般的宽广辽阔。更爱它万年不变的坚毅和沉着。
父亲和连长叔叔一路谈笑风声,约好了去市里继续好好喝几杯。
在过了最后一片村庄时车队停下了,一百多个军人集体下车。连长叔叔摸摸我的头说:“儿子,尿尿去!″于是一百多个男人排成一行,集体尿尿,我站在他们中间忽然有了一种自豪的感觉。是的,从那以后,我的心里就多了一种情节,那就是军人情节。
忽然,连长叔叔喊我:“儿子快看那山上是什么?“顺着叔叔的手看过去,那山坡原本不动的小草窝动了起来,刚开始很慢,紧接着一阵“呱呱呱!“的叫声,然后密密麻麻的朝前方快速移动起来,不一会儿这几百个或者是几千个就变成小点,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叫声我熟悉,于是告诉叔叔那是“呱呱鸡“也就是鹧鸪。这种鸟儿我小时候经常看见的,但是都是一只两只,如此壮观的景象我第一次见到,也是最后一次。人类到底对大自然做了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在以后的岁月里,我见过比人还高的秃鹫,用越野车撞过黄羊。在黑夜的深山里偶遇过野牦牛,见过如恶狼扑食成群的猎隼,每一次都给我强烈的震撼。
人来自偶然,生命却来自自然,偶然的生命为什么要破坏自然界的必然呢!
到了市里之后,父亲忙忙碌碌的带着我去了好几个地方,记得有一个叫土产品公司。父亲在那里订了很多货物,然后亲自去库房验货。父亲很认真,每一箱东西,甚至每一只碗都仔细验收。父亲告诉我要过年了,得进很多东西。一直到过了中午,父亲才忙完。我看看父亲不说话,他也不理我,只是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到了烤肉店,依然是20串烤肉,一碗酒,我还吃了半盘抓饭。好香好香!父亲看着我满足的笑脸他也笑了。
那天晚上父亲请了王伯伯一家和连长叔叔一起去饭店吃饭。我又见到了小姐姐和小哥哥,吃饭的时候小姐姐一直坐在我的边上,一会给我夹点菜,一会儿用她的花手绢给我擦擦嘴,引得胖阿姨在边上笑着说:“丫头!你带弟弟带的真好啊!″
酒过三巡之后,大人们谈起了正事,听王伯伯说要调父亲去人民商场当采购。姐姐在边上悄悄地对我说,如果父亲调来市里我们全家都能搬到市里来,会和姐姐做邻居,就能天天在一起玩了!我听着很高兴,因为我很喜欢姐姐。可一会儿我又开始难过,如果搬到市里,我就见不到小狗哥哥、勇哥还有……
晚上回到办事处,父亲直接搂着我睡了,调动的事一句未提。在睡梦中,听到他的几声叹息。
?
睡到半夜,父亲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迷迷糊糊上了一辆老解放。开车的司机我认识,也是从老连队调出去的,小星的爸爸。上车之后我又继续睡去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快到家才醒来。在快进团部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了。听见司机叔叔紧张的说:“路上有个人!“于是三个人一起下了车去看。那时候天刚蒙蒙亮,外面很冷,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只见马路趴着一个人,地上全是血,我赶紧拉紧父亲的手。父亲让叔叔在那儿看着,他拉着我去了边上的招待所用值班电话往派出所打电话。然后回到停车的地方。不一会儿,边防派出所的武警就来了。我看见“阿忠叔叔“带着一群战士在那忙,父亲和“阿忠叔叔“打了个招呼,带着我坐上车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我还惊魂未定,想起那个死人,把吃的半碗泡饭全吐了出来。父亲对母亲说起了死人的事,也说了调市里的事。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好象父亲不愿意调去市里,想回上海去,母亲不想回上海。
我听见他们吵架心里好烦,自己躺床上看小说去了。现在想想,当年不回上海,我还会不会成为浪子?没有答案,命运早就注定好了!
《罪恶之花》
你
娇艳如滴血的
蓝色妖姬
你说
那是欲望的都市
金钱、权力与美色
谁能逃离你的诱惑
你就是
罪恶之花
那天,小小的团部,人人都在说着一件事,就是那个死人。勇哥他们都跑来家里问我是不是看见了那个死人,那个死人是不是肠子流了一地,是不是眼睛瞪的大大的。听他们问我,那个死人又变成了他们说的样子,恶心的我又吐了起来!死人的故事也逐渐成形,有了定义。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杀了,捅了十几刀。父亲看我那个样子就对我说:“不许出门!老实在家呆着,带好妹妹!“然后叫来小英姐姐来陪我们。
就这样,我和妹妹被关在家中好长时间。父亲弄了一堆作业让我做。天天趴在书堆里,心却像只鸽子飞到了天外……
有一件事情让我高兴,虎子不知怎么回事自己跑了回来,我激动地抱着它又蹦又跳。父亲回来后也很高兴,他笑着对我说:“它有良心!知道你喜欢它!″后来有人来要带走它,父亲把虎子留了下来。
当死人的事情慢慢从人们的话题中消失时,案子突然破了。
那天晚上阿忠叔叔和边防派出所的几个武警干部一起来我家做客。阿忠叔叔说起了案子的整个过程。
那个死人是一连青年排的职工大宝,生前与连队另一个职工老歪交好,常常在一起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那个老歪不是一般的人,身体异常健壮,虽然个子不高因为练过功夫,所以特别的利索。据说这傢伙从公家羊组偷一只羊出来连偷带杀剥完皮最多二十分钟。这个是什么概念?我那时候小,不明白。等我长大后自己也能熟练杀羊时,才明白那个速度太快了。我杀完一只羊要45分钟左右,他的速度无法超越。
这两个坏人不满足小偷小摸获得的蝇头小利,决定干票大的。他们把目光盯在了父亲他们的库房。因为库房里有一种当地出产的极名贵的药材,那个东西是农场最值钱的东西,是生产某种药物的高级原料。这两个坏人就在一个夜里偷了父亲他们的库房。(我的确记得父亲他们库房被盗过一次)偷了上百斤原料拿到内地去卖,获利2万多元。
当时那个年代2万元无异于天文数字,这两个坏人本来说好平分的,可是回来后老歪的老婆不干了。那天他们在老歪家喝酒,老歪老婆对大宝说他们家2个人,要分3分之2,大宝只能拿3分之1。大宝不同意,威胁他们说要去投案自首,然后摔门而出。老歪老婆朝老歪使了个眼色,老歪提了把杀猪刀就追了上去。在大路上追上大宝后连捅十一刀把他杀了,直到凌晨我们路过发现尸体。
说来也是贼性不改,有了那么多钱老歪还是忍不住要去偷,结果在一次偷羊时被羊组的牧羊犬咬伤了腿,没能逃跑,被人送进了派出所。抓进派出所后被武警们关进小黑屋里包饺子,阿忠叔叔顺口问了一句杀人案的事,这傢伙吃不住挨打的苦竟然招供了。还招出来我们家那次被盗也是他干的。(其实根据线索阿忠叔叔他们早怀疑他了,他老婆花钱如流水,再加上他和大宝的关系,一切矛头都指向他)
父亲听完阿忠叔叔的话只说了一句:金钱,就是罪恶之花。
后来的几天我和妹妹跟着母亲去招待所看守老歪的姐姐(她和母亲一个单位上班,单位就派母亲去看守被软禁的她)。还跟着阿忠叔叔他们押着老歪的姐姐去家里搜凶器,一把长长的被烧化了柄的杀猪刀。老歪的姐姐看上去很善良,可是善良的人也会包僻犯罪的弟弟。在我眼里她还是那个好脾气的阿姨,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我都和她们一家人保持良好的关系。
没有多久,团里开了公审大会。老歪被拉到山上枪毙。这个恶人真的太恶了,第一枪他都没倒下,第二枪才跪了下去,第三枪才倒下。我远远看见他的腿还在不停的抽动。
我拉着阿勇哥拼命的往家跑,回家后蹲在院子里不停的吐。父亲上来踢我一脚,大声吼道:“以后不许去看枪毙人!“
唉!枪毙人是那么容易看到的吗?
那段时间阿忠叔叔常来我家玩,他是从老连队直接进的边防部队,和父亲是老朋友。每次他来都会把他的手枪去了创针给我玩,还承诺等我再大一些教我打真枪,听的我好高兴。
后来叔叔调去了飞机场,偶尔才能见到他。那一个漫长的冬天一点一点消失了。从父亲的脸上我看见了将要离去的笑容,父亲把虎子送回了老连队,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我们要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