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习已经是八点了。
江染裙把自行车从车棚里推出来。
她抬头望向教学楼。
路清辞被教导主任叫走之后就没有回来，现在估计已经走了，况且他不住家里，也不顺路。
停顿了几秒，她跨上自行车骑出学校。
青桐市是一个春夏秋冬都很舒适的地方，空气很好，既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就是很难见到雪。
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会经过一大片花田，花田挨着一条河，河面上漂浮着绿油油的荷叶，有的已经开出了荷花，蛙声虫鸣。
江染裙走到这里的时候停下了下来，没有骑，边推边走，她想欣赏一下这里的风景。
月光皎洁，大片的倾泻下来。
倏地，她突然看到湖中央一个貌似黑影的东西钻了出来，很快的又钻了下去。
她顿时吓的头皮发麻，心跳恐惧的加快。
她突然想到，以前小时候爷爷经常跟她说，河里都是都是有水鬼的，特别是晚上，千万不能沿着河走，否则水鬼就会爬上来跟着你回家。
江染裙心里此刻害怕及了，手抖着想要骑车子赶紧回家，她的脚刚踏上去，肩膀好像就被人碰了一下。
“啊啊呜哇！”她眼泪都吓出来了，惊叫着，推着车子就跑。
“是我。”磁性深沉的声音响起。
她的脚步猛的顿住，惊魂未定的扭过头。
是路清辞。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棱角，他松散的扶着自行车，一只手揣进了裤兜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正静静的看着她。
不是鬼。
江染裙用手背擦了下眼角，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哼唧道：“吓死我了……”
就像一颗小石子不小心落进了心海里，荡出一圈圈涟漪，涩的心尖都颤了。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边的泪痕，嗓音有些沙哑：“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爱哭了。”
“刚刚那里有个水鬼……吓死人了……”小姑娘往他身边缩了缩，用手指着湖面看过去。
这一眼又差点把她给带走。
她啊啊啊的惊叫了一声，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把头埋进他衣服里不肯撒手，声音颤抖道：“两个……这次出现了两个……”
感受到怀里小姑娘软乎乎的温度，路清辞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后一脸温柔的垂头看着她，手轻轻的在她背上僵硬的拍了两下。
“不怕，那不是鬼，是野鸭子。”
唔？
江染裙松开他，半信半疑的又仔细看了一眼。
由于光线太暗，看不太清，只见水面上又咕噜冒出了几个，它们弯头梳理着羽毛，很快整个头都埋进了水里，扑棱了两下又钻了出来，嘎嘎嘎的叫着。
一股莫名的尴尬升起，她停顿了几秒，看着他转移话题问：“呃那个……阿姨不是说你不回家的吗？”
路清辞漆黑的眼底淡淡：“回去拿个东西。”
“哦哦”江染裙应了两声，随即笑开来，大力拍了下他的肩，劫后余生道：“还好你出现了，要不然下面的路我真不敢走了。”
他没什么反应，那双泼墨般浓重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
气氛突然古怪，小姑娘悻悻的收回了手，嘴里嘟囔着：“还挺壮实，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瘦了，而且那个时候，”她比了比到眉眼的位置，“你才到我这里……”
话音未落，路清辞突然长臂一揽，把她摁到自己怀里：“现在呢？”
脑袋猝不及防的撞上他坚硬的胸膛，有些痛。
江染裙站稳，揉了揉额头，撇了撇嘴说：“也不知道这些年你背着我吃了多少化肥。”
他纤长的睫毛投落在眼睑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半晌。
“走吧。”
“诶，你等等我。”
……
翌日。
一栋老房子安静的坐落在一条小河边，古朴简单的小两层，一侧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夹杂着几朵玫红色的喇叭花，院子里种了颗石榴树，上面已经结满了果子。
江染裙背着书包蹲在院子里，低着头摆弄自行车，她戳了戳自行车轮胎，似乎是没气了，扁扁的。
她喊：“妈！咱家还有打气筒吗？！”
一个女人挎着包，面容有些焦急的的从屋里出来说着：“小裙，妈这边有事儿，你自己先找找看啊。”
紧接着关门的声音响起。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
时间也不早了，先去学校再说吧。
想着，江染裙出了门。
她推着那辆吱呀吱呀响的自行车，经过路清辞的家门口。
“小辞，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吧？”
淡凉的声音由远及近：“不用。”
随后门被推开，路清辞走了出来，一眼就望到了台阶下好奇瞅着他的小姑娘。
她水眸清透，笑起来露出一侧的小虎牙，朝他摆了摆手：“早啊。”
路清辞嗯了一声，他走下去，随意把黑色的书包扔进篮筐里，长腿跨上自行车。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这辆车十分崭新，就像刚买的一样。
清晨的空气清爽，凉风习习。
吱呀，吱呀。
江染裙有点费劲的蹬着车子，跟在路清辞的后面。
突然，他停了下来，侧头说：“过来，你骑我的。”
小姑娘连忙笑着摇摇头：“不用不用，只是后面轮胎没气了，没什么大碍的。”
路清辞沉默，直接走了过来。
他半蹲下去，手指按了按车胎，黑发散乱的搭在眉骨上，只见他蹙了蹙眉，沉声道：“胎破了。”
把车送到修理行后，两人出来。
江染裙感觉自己脸尬的发烫。
“明天早晨就可以来取了”路清辞说，没有得到回应，他一侧头就看到了小姑娘垂着头，脸颊红扑扑的。
他皱眉，伸出手，手掌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江染裙抬头，撞进一潭细腻研磨的漆黑。
他薄唇轻启：“没发烧，脸怎么那么红？”
我的心里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它偷摸的找到了那个悬在粉色泡泡里的铃铛，敲响了它，声波荡漾，泡泡“啵”的一声破开来，炸得心房酥酥麻麻的。
——江染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