缮彩玉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当她打开冰箱的一刹那,就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入了冷冻室。之后,她就像身在北极冰川一般滑行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莫名其妙的掉落在一间屋子的房顶上,再穿过房顶砸在了一个正对女人施暴的男人身上,很成功地把他压死了!不过,那女子也被压得不善,再加上之前被那男人折腾得够呛,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缮彩玉皱眉看着她问道:“你怎样?”那女子茫然地把眼睛对准她,好半天才缓过神说:“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说着便指了指床角,缮彩玉看了一眼,襁褓中,一个婴儿正哇哇大哭着。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得出,这户人家的家境一般,墙角躺着一个浑身浴血,双目爆睁的男子,想来是她的男人了。而被彩玉踢下床的男人穿着一身铠甲,仔细看了看,她知道自己在哪里了。这是清朝,因为除了清朝,再也找不到把脑袋剃的像半个月亮的朝代了!屋外惨叫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这是哪个皇帝当政?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发生?彩玉不禁暗暗皱眉,这是怎么回事?在打仗吗?
“怎么回事?”
那女子艰难地说道:“是清狗、鞑子……若不是为了小宝,我也不会委身于那禽兽……”顿了一下,她又问:“你是谁?为什么会从房顶上掉下来?”缮彩玉皱皱眉没说话,那女人猛地一震,“你、你是神仙?”
“嗯?”彩玉懵了。
“神仙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好不好?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说着就挣扎着起来给她磕头。
“你先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这儿是哪里?”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承认是不可能的,反驳就得解释一下自己怎么从天而降!
“弘光元年……扬州……”
“他们为什么杀你?”看这女子的衣饰明明是明朝的,扬州?思索了一下,彩玉惊呼道:“扬州十日?”
“是,十日,十日,哈哈哈哈,呜呜……”那女子又哭又笑,半晌才挣扎着把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孩子止住了哭声大口的吸着乳汁,女人爱怜地亲了又亲。等将孩子哄着之后才抬起头道:“您的大恩,奴家来世再报,这孩子的父亲姓周,乳名小宝。若是可以,求您救他一命。”缮彩玉皱眉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劝你你还是好好的活着,毕竟孩子不能没有母亲。”
“活着?嗬嗬嗬嗬……”女子惨笑了一声:“这孩子拜托您了,我也知道在这个乱世里活着不易,但无论怎样都要多谢您。”说完猛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到墙角,抱着那男子哭道:“桥哥,你等等我,我这就来。”
彩玉疾呼了一声“不可”,却见那女子已然一头撞向了墙壁。一声闷哼之后,玉山微倾,碧血涂墙。她睁大了无神的的眼睛看了看彩玉手里的孩子,低声道:“小……宝……”便委顿在地。彩玉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忽然,怀里的婴儿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彩玉这才回过神长叹了一声道:“小宝,别哭了,姐姐带你走。”那孩子在她温柔的抚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彩玉笑了笑,回头寻了一块布将孩子绑在背上,弯腰从腿侧的皮套里抽出自己惯用的一对短枪。这对枪拧在一起是一支双头长枪,单用的时候是一对短枪,只有一尺长短,不然没法插到腿侧。但是只要在顶端一旋,短枪也可以变成长枪,长度可以是一米或者一米五左右。
手握之处有一个按钮,按下即可将枪头射出,变成链子枪,再按则会收回。这是她最爱的武器,甚至比手枪还让她珍爱。因此次穿越的地点是古代,她们四人带的都是冷兵器,火枪则一把也没带。抬起腕子看了一眼,左腕上的穿越器一闪一闪的,右腕上可以发射麻醉针的腕套也完好无损。好,一切正常。嘴角一弯,她抬腿踢开了破败的大门昂首迈了出去。
来到院外,彩玉被眼前的景像吓呆了。她杀过人,也见过很多死人。可这么多死状各异的人堆在一起还真是第一次见。不宽的路面上只有中间勉强有一条血路。那是真正的血路,土的颜色早就已经变成了暗褐色。她不敢深思那路上成泥状的东西是什么!两边堆着高高的尸体,还有许多残肢断臂和内脏头颅!大人、孩子……男女老幼的尸体杂乱的堆在一起。墙壁上喷满的鲜血,还有白色的脑浆和零星的内脏!这里像是一个修罗场,除了低叹便是惨叫!清晨本应该是清新的,让人舒适的。可这里的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连才抽出嫩芽的柳树上都沾满了血迹。远处不断地传来哀嚎声和呼救声!
彩玉掩住口鼻,脑子里回想起以前看过有关“扬州十日”的一段记载——诸妇女长索系颈,累累如贯珠,一步一跌,遍身泥土;满地皆婴儿,或衬马蹄,或藉人足,肝脑涂地,泣声盈野。初四日,天始霁。道路积尸既经积雨 暴涨,而青皮如蒙鼓,血肉内溃。秽臭逼人,复经日炙,其气愈甚。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室中氤氲,结成如雾,腥闻百里。后来由城内僧人收殓的尸体就超过了 80万具。”
饶是她一贯冷漠,也不禁满眶热泪了。眼前的竟像比之恐怖电影可真实多了。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颤抖。人,果然是最心狠手辣的物种!抬起头,她看到不远处一队清兵正赶向这边。
很显然,他们是冲着她来的。缮彩玉冷笑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双枪,泰然地站在路中央……
领头的清兵穿的是白色镶红边的军装,彩玉知道,扬州十日的始作俑者便是镶白旗的旗主,多尔衮的弟弟,豫亲王多铎。这些士兵显然是镶白旗的人马了。粗略算了一下,对方有二十几个人,领队的不知道是什么官职,不过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大官。二十几个人不难对付,难的是怎么逃出这扬州城!
彩玉猜的不错,这些清兵的确是奔着她来的。原因很简单,有人看见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掉落在这附近,长官便派他们来查看一番。领头的只是个骁骑校,此时他正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
一头红色的长发随风飘扬,高挑儿的身材,白皙的皮肤,大大的杏眼,红润的嘴唇。原本应该是娇媚可人的女子却奇异的散发着一股杀气。身上穿的完全是他没见过的衣服,紧身的黑色皮制小衣,双臂皆裸露在外。同色同质的黑色紧身长裤,腰上横着一条红色的宽腰带,脚下是一双怪异的红色长靴。手里拿着一对银光闪闪的短枪——是枪吗?怎么看着像判官笔?可前端的确是枪头啊。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呈丁字步站的稳稳的。身上还背着一个婴儿。
“你是谁?”
“让开!”缮彩玉的唇边勾起一丝媚笑——没办法,只要她一笑,无论是高兴还是生气,最后都会变成这幅德行。此时的她是生气的,十分的生气。这些人没有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吗?怎么会下的去手啊?她也算是半个杀手,对杀人还可以接受。可这样无缘无故的大肆屠杀……唉!
“哼,妖女,给我拿下!”一声令下,身边的士兵立刻就杀了过来!骁骑校在乍一看到她的时候也觉得此女甚美。只是仔细打量下来,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诡异。若是拿下她,豫亲王说不定会封赏他。毕竟这样奇异的美人儿是从来都没见过的。
彩玉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兵,深呼了口气,扬起手里的枪小跑着迎了上去。左手一枪挡开对方的刺来的长枪,飞起脚端端正正地踹在了来人的心口处。解决第一个的同时,右手一按枪柄,枪头飞射出去直直地扎入另一人的咽喉,一拉一拽之下,那人顿时就飞了出去,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倒地身亡了。迎面劈来的大刀被她抬腿准确地踢了出去,同时身体下挫,双枪插入来人的腹部,侧身让过喷溅出的鲜血后,迅速的弹起身奔第四个杀了过去。
她的招式并不好看,唯一的优点就是实用。每一枪刺出都会带起一溜血珠并掀起一声惨叫,每一招都会准确的杀伤对方一个人。除了背在背上的小宝以外,她的身后全是死人!
骁骑校胆寒地看着越杀越近的黑色人影,腿忍不住抖了一下。这是人吗?简直就是罗刹!血雨中飞扬的红发和那鬼魅一般的红色身影像梦魇一般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眨眼之间,自己带来的二十五个人全部倒下了——没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