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彩玉在那厢明嘲暗讽的吃飞醋,多铎叫苦不迭的低声哄慰。这边丽姬已经舞到了他们的席前,媚眼儿一扫,衣袖一挥,一股幽冷的香气钻入二人的鼻端。多铎皱皱眉,装作没看见一般低下头去了——实在是身边的美人儿已经开始冒火了。彩玉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那女子,故作不在意一般将手里的酒杯一倾。一杯热酒尽数泼在了丽姬的胸前,使得她那完美的微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恨恨地瞪了彩玉一眼,丽姬和着乐曲滑了出去。两旁的人看的明白,都不禁偷笑起来。连上坐的多尔衮和代善都不禁莞尔,这丫头的醋劲儿可真大
一曲舞完,丽姬轻喘着走回豪格身边。豪格大手一揽,将她搂进怀里抬头朝多尔衮说:“十四叔,大家带的歌舞俱都表演完了,唯有十五叔……”说着就拿眼睛扫了一眼一脸娇嗔的彩玉。
多尔衮闻言没有说话,多铎却不高兴了,斜楞着眼睛道:“豪格,你这是成心要你十五叔出丑啊,看完你那个丽姬的表演,还有什么能压的住阵的?”豪格别有深意的一笑道:“那不一定啊,十五叔……”
“豪格,我看你是酒喝多了。”代善的脸微微一沉,心知豪格所指必定是多铎身边的那个女人。再瞧多铎一脸愠色,不用想都知道那其中代表着什么。豪格嘿嘿一笑,一改常态的说道:“大伯说的是,侄子是喝多了,十五叔莫怪啊。”说着举起酒杯朝多铎一点头,仰脖而进。多铎也没说话,只是噙着笑意莫测高深的瞧了他一眼抿了一口。
又喝了一会儿,众人的醉意越发的明显了。彩玉看着那些男人放浪形骸的样子不觉有些厌恶,就和多铎说了声更衣便悄悄离席了。
一出门,自有丫头领着她往 走去。其实她也并非真的想去厕所,只是席间那种气氛叫她觉得憋闷罢了。挥手遣退丫鬟,独自在庄院之内溜达起来。虽说是初冬,可温度还不很低。院中山石嵯峨,林木扶疏,停停走走的转眼便有些迷路了。
前面是个亭子,只是不同于普通的亭子那样四外漏风,这个亭子是有门有窗的。亭前一弯绿水,水中几支残荷。因有窗子挡着,彩玉走近了几步才发现亭中有人,一身宝蓝便装,凭栏而立,一看身形就知道这是谁了。待要转身离去,却已经晚了。“彩玉。”多尔衮含笑唤道。
彩玉微一皱眉,他几时离席的,自己怎么都没注意?人家点名道姓的叫她,自己总不能装耳朵失聪吧?当下就稳稳地走过去略一弯腰道:“睿王爷好,打扰了王爷雅兴,彩玉冒昧了。”
多尔衮淡淡地一笑,转过身看着她说:“今日玩儿的可尽兴?”彩玉点点头,“挺好的。”“唔……”多尔衮一撩袍子坐在了条凳上,执起茶壶自斟了一杯,又给彩玉倒了一杯,“坐吧,不必拘礼,算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了。”彩玉一弯嘴角坐了下来。多尔衮看向她说:“彩玉,你是爽快人,我也不想和你绕弯子。我知道多铎很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可你要知道,多铎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我大清的豫亲王。而我不仅是他的哥哥,也是现今的摄政王。”
“睿王爷想说什么?”彩玉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皮。
“意思很简单,我想知道你的来历。”话一出口,就见彩玉有些惊讶地抬起头。还以为他要训斥她是狐狸精的呢,毕竟多铎最近经常莫名其妙的辍朝。就是去了,也是议完事立刻就回来。日常的饮宴几乎全部戒掉了,连他这个亲亲十四哥家也不怎么去了。再加上那些贵族女人彼此只见串通消息,自己的恶形恶状怕是早就誉满京城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多尔衮说的居然会是这个,思索了一下,她就明白了。那多尔衮自己也是个情种,对于弟弟这样的行径自然不会多理会。只是担心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宝贝弟弟罢了。想了一下,她斟酌着说道:“多铎没跟您说吗?”多尔衮盯着手里的茶杯道:“说是说了,只是……”抬眼皮看着她,“本王觉得说了和没说一样。”抬起手阻止她开口,多尔衮沉缓有力地说:“我派人去江南查你的家人,可是一无所获。你说你是孤儿,本王相信。可你为什么拒不说出你的来历?彩玉,你以为像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人能长期留在多铎身边吗?你认为本王和皇上还有太后都不会过问吗?”
彩玉摇摇头道:“我早就告诉过多铎,我很可能会离开他。我们之间的事是你情我愿的,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不在意,即便那个‘别人’是您!王爷,我能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很多,最初是不得已,后来是因为他要帮助我,但现在的确是因为感动于他对我的心思。我知道您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我会不会伤害他。我可以明白告诉您,只要他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伤害他。同理,若是他背叛我,对我来说,什么王爷、皇子都是瞎掰。我只知道他现在是我的男人,别的和我无关。”
多尔衮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多铎想给你一个名分。可你的出身……”
“名分?呵呵,睿亲王是个聪明人,您也觉得名分一说很重要吗?那您是认为没有名分就不能相爱呢,还是认为有了名分就有了一切?”彩玉话里有话的微嘲道。
多尔衮的脸色一变,心知她说的是什么,有些恼怒她的胆大妄为,可又不能明说:你居然敢讽刺本王和太后?咬着牙想了半天才冷冷的一笑道:“你是聪明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你能说到做到,不要伤害多铎。否则哪怕你逃到天边,本王也能将你追回来。”顿了一下又道:“多铎说你要找一枚玉珏?”
“嗯。”
“可是这枚?”多尔衮忽然张开手,一块至地温润的黑色玉珏出现在彩玉的眼前。缮彩玉惊讶地看着那玉珏问道:“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能不能给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拿。多尔衮一缩手,玩味的一笑,“不能。”见她沉下脸,又道:“我不能将这玉珏给你。”
“为什么?”
“因为……”诡秘的一笑,“这是我阿玛留给我的。”
“……”完蛋,彩玉顿时就跨下脸。若是真的,多尔衮死也不会给她了。既然不打算给她,为什么还要叫她看见?想必还有缘故,想到这里就娇笑道:“王爷想说什么尽管说。”
“这玉珏是阿玛留给我的遗物,我怎么都不会给你的。不过……”
“怎样?”
“我或许可以给多铎!”睿亲王意味深长的笑了。
“可你不会轻易给他。”抿了口茶,彩玉忽然不着急了。这多尔衮没想是有备而来,看来他必定是有了主意,自己只能静观其变。
多尔衮点点头,“是,你说的不错。我不会轻易给他,因为这玉珏所代表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长叹了一声,他低声道:“这是太祖皇帝留下来见证我可以继位的凭证!”
晕!看来除非抢过来或者偷过来,否则叫他就这么平白的出让是决不可能的了。苦笑了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地说:“那啥……反正你也不当皇帝了,留下这个就没啥用了吧?既然没用,就干脆给我得了……”
“……”多尔衮没好气儿地白了她一眼,这女人的脸皮还真厚,“虽然我无意称帝,可这好歹也是先帝留给我的遗物,怎么能随意给人?”
彩玉闻言险些气死,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那你干嘛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