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烨对于连修文的吹捧之语,哭笑不得。
自知其事,这数日间,岳烨在府中,曾观摩往届春闱墨义、帖经、策问、诗赋、杂文、经义,并且还试图模拟,下笔作答。
墨义、经贴一类,类似现代填空考试的试题。
前身记忆为底,若是知道,当可无惧,若是连前身亦未曾通读,当是两眼捉瞎,一概不知。
策问这类,面向社会,观察、思考问题,设计解决办法的试题。
虽因眼界不同,可高瞻远瞩,但因平日书写习惯、思绪不同,无法辞赋骈文,通篇白文,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诗赋、杂文还好,有唐诗宋词在,只要符合题干,随意可过。
经义,讲究的是个人的思想。
难道随手论心,书就一篇意指,提倡人人平等,提高农、商两个阶层地位的《国富论》篇章出来?
用前世一句话来讲:领先时代半步是天才,领先时代一步是疯子。
《国富论》之类的篇章一出,起码领先这个时代七八步。
到时候若是有智慧高绝之辈的官员、或是高瞻远瞩的皇帝认可、欣赏还好。
若不然。
抄家灭族之灾,近在眼前。
岳烨当时看着自己写的,通篇白文、乱七八糟、不乏远望未来千年的策论、经义,不禁暗叹道。
治大国,如亨小鲜。
考进士,难如登天。
时间过的飞快,就在连修文的吹捧话语,岳烨一脸谦虚、苦笑之下,悄然而过。
马车已停靠在山脚之下的空地。
“咦。今日马车行走的怎么这么快速,小弟还未向岳兄请教经义呢!”
连修文,一脸惊异,看着眼前山脚之下的道路。
岳烨,一脸难受的苦笑,从来没有觉得让旁人拍马屁是一件如此难熬之事。
“连兄,我们赶紧上山吧,时辰不早了,免得耽误了时辰,赶不上陈夫子的课。”岳烨道。
连修文做出一副,你先请的动作。
岳烨见此,唯有先行一步,连修文紧跟其后,亦步亦趋。
岳烨行走时,见得连修文始终慢自己半步,不由暗叹,古代阶层陋习,将其拉至自己身边,同肩而走,边行边道。
“连兄,我等皆是同窗书友,何况你亦是秀才之身,何必如此。”
连修文被岳烨拉至身边时,还愣了一下,听闻其话语,目视了岳烨一下,发觉其乃真心实意,而非客套言语,亦随之放开心怀,露出一副爽朗的笑容,道。
“数日不见,岳兄可谓是判若两人啊!”
“哦。在连兄眼里,小弟往日是如何之人。”岳烨随口道。
连修文,围着岳烨转了一圈,目光仔细打量岳烨一番,露出一副似要重新认识面前之人的眼神,摸着下巴坦言道。
“往日的岳兄,行高于众,目无余子。
旁人若无与兄,相提并论的地方,岳兄不会轻易与之结交,更别论我等这些农户,商贩子弟。”
岳烨目露笑意,嘴角翘起一条弧勾,道。
“那如今呢?”
“如今的岳兄,儒雅随和,平易近人,实乃君子。”连修文道。
数日之内,连续两次被人称赞为君子。
岳烨想起数日晚上,女鬼意歌那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话语,摇了摇头,笑骂道。
“连兄,在此时小弟眼中,君子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啊!”
连修文,挑下眉头,露出一副愿闻其详,闻听兄之高言的面容。
“连兄,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如何不知,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句妙言。”岳烨笑言。
连修文如何会猜测到,岳烨会讲出此言,不禁哑然失笑,道。
“适才,小弟还讲漏一点,相比以前的岳兄。现在的岳烨兄更显风趣!真是想不到,短短数日,岳烨竟然变化如此之大。”
“想必,修文亦知,小弟数日之前的丑事吧。”岳烨苦笑道。
“自然知晓,岳兄那个可不是什么丑事,乃韵事、风流韵事。”连修文作出一副仰慕的神色。
“丑事,就丑事。还风什么狗屁韵事。那次小弟几近身死,感获良多,都是爹妈生的人,何必按类分别、分个一二三四五。”岳烨随口笑骂、坦言道。
岳烨在府内数日经历,深知自己,有别于前身,自是想好对策。
刚好自己数日之前,命危的消息早已传布永平府,借此解释。
反正在旁人看来,经历了生死之后,性情大变,再正常不过。
连修文,见得岳烨这番随意,连自己的丑事都拿出来笑谈、满嘴粗鲁之言,自然更是随意,笑言暗叹道。
“也就,岳兄能如此不羁。小弟我可不敢如此肆意啊!”
岳烨唯有笑着与连修文漫无边际,闲聊着各种生活趣事,书院内哪位学子爱慕哪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谁在青楼苑坊内与人争做入幕之宾,失败而归,面上无光,黯然离场。
两人视无旁人般,高谈阔论,高兴之际,便开怀畅笑,引得路过,前后之间的同行学子,纷纷瞩目。
山间路道崎岖、幽深而静远,脚踏青石砖路,手扶枯黄油亮竹栏,山内树木高耸而又枝繁叶茂,葱葱郁郁。
阳光漫过枝叶间缝隙,照射青石路上,形成各类奇趣光圈,移步换景,煞如世外桃源仙境一般,
耳闻虫鸣、百鸟腾空,山泉溪水潺潺、蜿蜒而下,交织而成的自然声乐,让人心胸开怀、怡然自得。
岳烨慢慢停寂言语,不时顿步其中,欣赏此方天地山林间的美妙景色、山间趣石。
“岳兄、对这茂林书院之中的景色,可谓真是百看不厌啊。小弟初时,亦如岳兄一般,只是见多之后,就再无新鲜感。”连修文见岳烨开始不再言语,流连路边景色,笑道。
岳烨暗道:你那是见多了,当然不在意,而我已不知多久,没有这般惬意的行走大自然之下。
山风徐徐而过,岳烨衣衫飘飘,随风而行,笑言。
“想不到,修文兄,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啊!”
“说起喜新厌旧,谁能比得上岳兄。岳兄风流之名,人尽皆知。”连修文调笑道。
岳烨正要反驳,待想起前身过往,唯有苦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