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烨的话语之下,庭院中像是停寂下来一般,了无声息,清风徐徐而过。
顷刻间,一阵爆笑畅快的笑声,响彻整个庭院与外面竹林、溪水之外的树林。
“哈!哈!哈。好!说的好!”
爽朗的大笑遍传远方,于山林内回荡。
翠竹茂林,落叶纷纷满四方。
百鸟惊飞,纤羽漂浮随风舞。
老道士仰头畅笑不停,酒葫高举,流水入口,酒液四溅,胸膛衣衫霎时浸湿一片,虽是鹤发童颜,不知年几,但仍可看出其年轻时那副豪迈、潇洒不羁之意,葛色广袖随意一抹口鼻脸上酒痕,一脸调侃高兴之意,道。
“假正经!啊!假正经!
老道认识你数十年来,就今日这场乐子最为让老道欢乐、实在是喜闻乐见!
假正经!听到没有!
人家小子对你的浩然正气不屑一顾、嗤之以鼻!
生怕变成你这个老不羞、假正经啊!”
调侃完贾正之后,老道士仍不停口,坐直身体,手中葫芦向岳烨抛来,道。
“岳烨小子!你这番话,可谓说中老道的心坎里去了。
老道早就对假正经这幅装模作样的作态,不顺眼了。
老道与你可谓是意气相投,英雄所见略同。
来满饮一口,以示庆贺!”
贾正此时出奇的没有反驳,老道士的话语。
枯黄油亮充满岁月痕迹的酒葫芦,自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翻滚而来,奇异的却是无论其如何翻滚旋转,却没有一滴酒液洒出。
岳烨没有丝毫动作,葫芦如投怀送抱般,直落其手上。
岳烨低头看了看手上巴掌大小枯黄油亮的酒葫芦,神情略有一丝迷糊,抬起头。
发现贾正完全没有对于他的谩骂、鄙夷,感到一丝恼恨、怒不可遏的意思。
此刻贾正一脸心平气和,嘴角还露满意喜悦的微笑,双眸赞赏的看着自己,仿佛之前那个怒火中烧,横眉冷齿,训斥自己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见贾正如此一幅表情作态,岳烨如何还不清楚,适才是怎么一回事,哂然一笑,举起手中的葫芦,直接就往嘴里送。
酒香浓厚,入口甘醇。
长灌几口下肚,岳烨将葫芦抛回给老道士,一脸苦笑,口带不满道。
“两位老爷子!这玩笑可谓是开大了!这由此至终,仍在考验试探之中。”
表面话是这么说,但岳烨心中却是在不断的暗骂自己愚蠢!
想想也是一个身蕴浩然正气,本就是正直、刚正不阿之人。
怎么会如此逼迫旁人,不守信、逼其自悔诺言!
这不是与其一身凛然,浩洁的正气相驳吗?
此前之事,被岳烨出言点破。
贾正抚须点头,一脸满意之色。
老道士接过酒葫芦,笑道。
“还算不赖!这么快就看破了!果然有几分机灵。”
唯有女鬼意歌一脸错愕表情,内心仍旧沉溺在岳烨为其放弃拜师的感动之中,霎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岳烨看了一眼,错愕的女鬼意歌,其额头之处散发着青白光辉的束字,似在嘲笑自己的愚蠢一样,一脸苦笑,拱手向贾正道。
“还请贾老先生,先让意歌姑娘,恢复自由。”
贾正举起手,向女鬼意歌,一招。
女鬼意歌额头之上流转着青白光辉的束字,悄然脱落,飞回其手心之上,只见贾正手掌一握,束字随之湮灭,青白之色的浩然正气,随之隐没。
脱离了束缚之后,女鬼意歌才反应过,神情不敢置信,惊叫道。
“适才所有,皆是你们试探岳公子的一场戏?”
女鬼意歌满腹忿恚,却是敢怒不敢言,冷哼一声。
“哼!”
老道士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道。
“结果虽让人满意!但还是差了一点。
小子,若是你在这场戏途中,便看破这假正经的意图,那才叫一个欢乐!老道都能想象得到这假正经,会是哪一副表情!”
岳烨不满的看了眼,一直在看戏的老道士,面对两老,道。
“两位老爷子,人心真假不能如此试探的!这样很容易出事的!两老就真不怕,小子一时冲动?”
贾正侃侃而谈道。
“岳烨小子。
法不轻传,道不传非人!
若你手握着老夫那灌注有浩然之气的狼毫毛笔,在正气的侵染之下。
仍是选择那所谓的光明前途,击杀了这女鬼!
也就证明你与浩然正气无缘。
正所谓,知行合一,熟读经典,若不去理解、践行,坚定自己的内心是无用的!
孟子那句:吾善养吾浩然之气。说得却是再妙不过!
老夫实话告诉你,浩然正气,从古至今皆没有修行之法。
若有亦不过是一个‘养’字。
明心正义,久久而,久久之,正气自生。
是以,这浩然正气之法,尽数被圣贤们,书写在经籍。
天下多如繁星的儒门学子,皆可以了悟。
当然,悟不悟,全看个人!”
岳烨思考了一下,苦笑摇头,举起手中仍自散发着青白华光的狼毫毛笔,感受着毛笔之上,至大至刚的纯阳,浩荡正气,道。
“贾老先生,你这几乎相当于没有说一般,如此唯心唯义的东西!
想来功利心一起,要悟透通明,怕是难上加难!”
贾正听闻岳烨的话语,不禁吹胡蹬眼,训斥道。
“怎么会没有!真言一句话,假言万卷书。老夫若不是自身明悟,如何能这般简单明了的告诉你知!老夫这席话,平白让你少行多少弯路!”
岳烨看向贾正,丝毫没有觉得他这番话有何用途,随口问话道。
“贾老先生,你身蕴正气前,可有人告知?”
贾正话语凝滞,摇头暗念。
没有,自己亦是通悟了然之后,才明白过来。
岳烨见其,一副无话可说,便知如自己猜想一般。
一边的老道士看着无语的老友,摇了摇头,笑言。
“假正经啊假正经!你着相了,怎么一时之间,就钻牛角尖了呢?此刻你竟然没有这小子看得清楚!这种玄之又玄的事,又岂是能如此三言两语,就能简简单单的叙说清楚。你刚刚亦说悟不悟,全看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