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点多。
是星期天。
慕暮估摸着点爬了起来，她始终记得她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好好学习是宗旨。
冬天天总是亮的比较晚，弯弯的月亮还在天空上挂着，是黑白色的。她呼出一口热气，白茫茫的雾气接触到冰冷的空气而消散，弥漫开来。台灯下昏黄色的灯光照亮着她的作业本，黑色笔迹。
她喜欢在万籁俱寂的时候学习，好像世界就剩下她一下人，不是孤军奋战而是一个人也要像一只队伍。
黑暗能给予人安静。
她握着线条流畅的黑色签字笔埋头做着手底下的试卷，黑色的墨水沾染着干净的试卷，密密麻麻的公式杂乱无章的堆积在演草纸上，一遍又一遍的演算就为的是最后那个正确的答案。这世间努力了不一定能成功，但是不努力就一定会失败，只要你努力就会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不过不努力你一点希望也没有。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张试卷在慕暮的攻势下被解决掉。
慕暮看着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冉冉升起的太阳，舒了个大大的懒身，关上台灯，现在阳光透着窗户照到了桌子上，明光锃亮。
她去床头枕头边摸了摸她的手机，顺势趴在床上点开屏幕看看有什么消息，班群那边刚刚活跃了下，还是那一群人在那里吹嘘。联系人那一栏有个红点，她点了过去看到有一个人加她，点了过去，看到上面写着程予。
慕暮脑海里闪过程予坚韧的脸，同意添加好友。
她的手机里有关男生的信息少之又少，除了上次珩黯强硬添加的微信和手机号，还有爸爸的手机号。就没别的男性联系方式了。
她刚刚想起来看奶奶醒没醒，就看到刚刚添加的联系人给她发了消息，慕暮看着那一个红点点开——慕暮，今天出去学习吗？
慕暮仿佛被一道雷批到，呆呆地楞在了原地，对哦她上个星期还答应了他要出去一起学习的，但她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她耳边突然传来了珩黯低低的威胁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出去再遇到珩黯，看上次晚上他的语气，慕暮害怕真的会被他修理一顿。
她其实也不喜欢和异性出去，她喜欢独自一人安安静静的学习，她琢磨这怎么委婉的拒绝程予，可是她当时还答应他了，这是爽约了吧。
她看着白净的聊天背景，要不说奶奶不给出去吧？这怎么听着都特别敷衍。她挠挠头把头唔在枕头上，口中哀嚎着，她真的不擅长说谎啊。
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发过去——对不起啊，奶奶不给我出去，马上考试了还是在家复习比较稳妥。
刚刚发过去她就后悔了，真的很尴尬啊想撤回，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下面没过几秒回到——没事没事，在家复习也挺好的。还配了一个笑脸。
慕暮看着那个笑脸怎么那么像嘲笑她，心烦意乱间池恒苒又给她发了个消息——慕暮，出来吃饭不？
慕暮瞪大了眼睛，他们串通好的吗？怎么都来找她出去。她当然不能出去，出去要是和程予撞到，她张八个嘴都说不清，她回绝了池恒苒一再保证下次叫她她一定出去。
在池恒苒那边，他们一群人随意的坐在学校旁边的小馆子里，围绕桌子一圈。学校旁边的小吃还是挺多，靠近学校学生多挣钱也多啊。但是都是中老年开得，在这个镇子上的年轻人不屑于在这里开店，都挤破头皮想要出去。
陈沫沉不住气问道“她说来吗”。
池恒苒摊开两只手，摇摇头。
坐在一旁的珩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自嘲的笑了一声。他早就把她看的透透的了，她是好学生现在估计在家里学习了呢，这样也好毕竟她是要上大学的人，怎么能和他这种天天不务正业的人拧在一起呢。
“算算算，那我们吃饭，下次再叫她”陈沫看着他们说。
星期一，如约而至。
早读，朗朗的读书声传遍教学楼。
“大家准备下去站队，升旗。哦对了，慕暮你没有校服，站在队伍的最后面。”王老师盯紧她说道。
慕暮被突然点名惊了惊，点了点头“好的。”
这是慕暮第一次在这个新学校参加升旗仪式。
下楼时人挤人，光是一眼看过去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人头，密密麻麻，挤来挤去，教学楼可乘下了不少学生。
到了楼底，慕暮把胸口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她看到他们班已经站好了“苒苒，我过去了啊，我得站在最后面。”
池恒苒向她点点头。
其实慕暮不高也不矮，但是在这班级最后面的都是大高个，她往后面一站就感觉被包围住了，她前面的女生比她高有半个头。
慕暮第一次看他们班那么齐的都穿上了校服，她没穿校服有点突兀。
后面查穿校服的人走来，问慕暮：“同学你怎么没穿校服”
慕暮：“我是新转来的，没发校服”
“可是”
珩黯看着他们好像还有意刁难她，没等那人话说完，他就烦躁的说道“有完没完，我罩着她”
检查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可也不敢多说什么，拽着他旁边的人走了。
珩黯是班里男生最高的一个，和慕暮站在一排。
慕暮站在珩黯的阴影里，慕暮小声地说“谢谢。”
珩黯勾勾唇想逗逗这个小姑娘，低下头伏在小姑娘的耳边压着嗓子说道“你天天和我说谢谢，哪天来点实际的呗”
“嗯？”
“比如，你可以请我吃饭”
“哦”
国歌一响掩盖住了珩黯低笑的声音，自从认识她以来笑的次数也比之前多了，脾气好像也比之前好多了。
一群站在阳光下的学生纷纷举起右手向着国旗的方向敬礼。红彤彤的国旗上有着五颗五角星，象征着光明，希望。
之后他们的校长又开始讲着期末考试，督促他们好好学习，那些成年老词让底下这一群学生耳朵生茧。
慕暮其实自己都没有发现，生活早已将她和珩黯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了。她枯燥的生活仿佛像一个平静的湖面一次一次被打破，然后来回荡漾着涟漪。
升完国旗，回到教室。
枯燥的试卷，无味的课堂。
一遍又一遍，熟悉又陌生。这就是高三的模样。
“大家安静点！安静点！”班长程予在前面敲着桌面想让着纷乱的教室安静下来。
班长的威慑力比较大紊乱的教室安静下来。
程予清了清嗓子说“因为明年不就毕业了吗，学校决定把这次元旦晚会交给我们高三组织，也好让我们留点美好的回忆”
在枯燥的高三中这无疑是一个超级令人惊喜的礼物，后门几个男生激动地涨红了脸。
程予继续说“在我们两个班里要挑出二个主持人，并且我们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有意向的可以到我这儿来报名。”
班里沸腾了，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慕暮，快快快帮我叫下班长”池恒苒怼着她的胳膊。
“程予”慕暮大声喊了一声。
一群人把程予围得水泄不通，他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他转脸回到“怎么了”
“班长，我想要报名那个主持人”池恒苒眉语目笑。
程予向池恒苒打了个OK的手势。
“慕暮，你不报什么吗”
她摇摇头，在这最后时刻她不希望自己分神，毕竟自己不如别人聪明，要花费多的多的努力。
况且她也不喜欢那么多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感觉，会让她感觉不自在。
“黯爷，你想参加这个活动吗”
珩黯摇摇头，他也一向对着这种人多的活动不感兴趣，他们俩个人也就这点像了。
池恒苒看着他们俩相同的反应，没憋住哈哈哈大笑。
“还有想报名主持人的吗？池恒苒一个还差一个”，程予修成的手指在讲桌上敲了敲。底下一片寂静。
“那我们班还有人要报别的节目了吗”
“没有没有”
“好”
“那我们班一个节目是黄贝贝唱歌，另一个是小品”
黄贝贝在后面的饮水机面前拿着自己粉红色的杯子打水，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候差点没拿住水杯，她用着余光看着珩黯，希望他能看向自己。她想用元旦节给珩黯唱一首歌，在向他表白，想想都激动。
程予拿着单子走向池恒苒的桌子，“主持人还差一个，我们去问问隔壁班怎么样吧”。池恒苒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程予感觉珩黯一直看着他，眼神不是一般的不好，极度不好。俩个人也没有明说，但是珩黯里面翻滚着的敌意，快要呼之欲出。虽然两人之前不对盘吧，但是还没有现在那么糟。
程予不想理他，毕竟他们俩个人是两个极端。
程予稳重成绩好老师心里的宝，都盼着他一考成名，他们脸上也沾光。而珩黯不学无术，脾气还暴躁，让人发怵，是老师眼中的刺。
珩黯有种不好预感，程予终将会是他和慕暮感情中的一颗刺。
他嗤了一声，断眉一挑，他这人极端，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没得到过的。
得不到就毁灭，可那个人是慕暮的话，他会舍不得。
那就先毁灭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