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紧紧揽在高书洋腰间，头轻轻侧着，靠着他的后背，女孩在车后座甜甜地笑着。
伊人原想专心骑车，可余光下的高书洋和高雅让她微感不适，她悄悄别过头来，偷瞄他们几眼，每次让她心软的还是高雅，她不忍心打破高雅心中期待已久的如此美好宁静的一番景象。
高雅：“伊人！你骑得好快啊！比高书洋还快。”
高书洋：“那还不是因为我要带着你！”
伊人：“小女生你还带不动嘛？”
高书洋：“反正多多少少都有些重量嘛，人家又不是空气。”
高雅：“嗯……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同时沉默，回答着，没什么。
小半天的功夫，终于回到了百里村，艾瑶还在家，像是在等她回来一样，她坐在门口，一根又一根竹枝重重地摆满半个屋子，她坐在门口，左手右手来回缠绕，一个又一个箩筐就在她手掌之间成形。
高书洋：“艾娘，我们回来了！”
艾瑶：“回来啦？怎么样，路上都挺好吧？”
也许他们话里有话，也许只是字面意思高雅迷迷糊糊地回答着：“挺好的啊！”
艾瑶让他们都留下来吃饭，高雅连忙答应着说好，可高书洋却一口回绝了，这让高雅不知如何是好，她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意，可又想跟着高书洋一起。
高雅把高书洋拉到门外，说想和百里一起吃晚饭，还想和她一起睡觉聊天，让他也留下。
高书洋：“哎呀，你们，真是麻烦。”
高雅：“好嘛好嘛，就最后一次了，以后我自己来就行嘛！”
高书洋：“你每次都是这样说的，哪有最后一次，净撒娇。”
伊人：“你们进来啊！还站在门口干嘛。”
高书洋、高雅：“来了来了！”
男孩走进厨房，这里和家里的厨房一样，四周摆满了鱼，伊人打鱼的功夫早就了得，只怕艾娘吃腻了，便也学着种菜，各样新鲜的蔬菜让这狭小空间里的鱼腥味没那么浓烈。
就像每一个孩子都被捧在手心里一样，每一条鱼在百里家都很神圣，母亲珍惜伊人的劳动成果，将它们像贡品一样整齐有序地摆在厨房。
高书洋看傻了眼，想起家中的鱼儿，每一次闹腾他的发明，家里就会被炸成乱锅。尤苏怡又生气又怜爱地看着他一次次犯浑，哪一次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艾瑶搓搓手，脸红一样对着他们两个说：“家中没什么肉吃，委屈你们两个了。”
高雅看着桌上的一道又一道佳肴，直吞口水，自觉屏蔽了外界的任何声音高书洋推一推她，她才反应过来，对艾娘的盛情款待表示感谢。
伊人长呼一口气，看着这万年不变的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高雅提起筷子，对艾娘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纤细白嫩的两只小手笨拙地夹着鱼头，他们还没动筷，呆呆地看着她，她有些恍惚，停下来，尴尬地笑笑，意识到自己可能太不礼貌了，连忙给艾娘道歉。
艾瑶笑了笑，挑着鱼头旁边的鱼身肉，那是整条鱼中最好的位置。夹了许多，到高雅碗中，并对她说：“你怎么要这鱼头呢，多吃鱼肉啊，这傻孩子。”
高雅舒了一口气，眼中泛起光，忽地流下几滴泪水。
高书洋轻拍她后背，并随手给她拿了饭桌上干净的帕子，让她别哭。
艾瑶和伊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保持沉默，等她情绪稳定，重归平静的高雅，对她们说，家中一般很少鱼肉可吃，每当书洋哥哥或伊人去打了鱼，才分给她一些。
她要细心地挑出刺，将美味的鱼肉都留给爷爷，自己吃鱼头。一开始，她只是骗爷爷说，吃多了鱼眼，眼睛会更水灵，而鱼头也很好，能让人变聪明，这样她就可以好好学习了，不让爷爷与她争这上好的位置。
高书洋临走前，艾瑶拿了一筐大米，一筐青菜与鱼干，刚好可以挂上自行车车前两边。让他给高雅爷爷送去。高雅留在伊人家，说要与伊人一同聊天睡觉。
高爷爷留着长长的胡子，还穿着旧式长袍，腿脚不利索了，拄着长度合适的木棍，走到屋檐下，昏黄的灯照着他发白的头发，有一束光亮，映着高书洋的眼眸。他就像是一位退了休的老先生，斯文中夹杂着说不出的羸弱。
他走近他，搀着他进门，将艾娘给的粮食放在发黑的灶上。
男孩对老人笑着，没多说什么，老人磕磕绊绊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又组织不好语言，罢了。
高书洋走出了门口，上了车，踩了几步路，爷爷终于发声了。
“哎！”
男孩停下，踮起脚撑住车，回头看着他，在黑夜中，两双眼眸在彼此的视线里划成秋水河上的粼粼波光。
“伊人，教我打渔吧！”
“好呀，你跟着我，我们每天都可以去！”
高雅玩着伊人的辫子，一股又一股，可爱得很。
“我还没学会游泳，这个你也要教我！”
“嗯，好！”
夜已深，伊人第一次骑这么久的车，累得昏昏欲睡了，可高雅精神得很，不断地与她说话。
“伊人伊人！”
“嗯？”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的？”
“一月廿四日。”
“哦。”
她试着打起精神陪这个小粘人精聊天，也问她生日。
“你呢？”
“我……不知道啊，我爷爷应该忘了吧。”
像是犯了罪一样，伊人的心像是被一把刀砍成了两半，为什么要问她这样的问题啊！
高雅爷爷早已失了声，听说近几年耳朵也不好使了，剩下一双眼，能看看他漂亮的小孙女一天天长大。
为了弥补那过错，伊人要做出一些实际的行动让高雅开心起来才行，她想了想，还是陪伴最珍贵，她要陪她过生日，陪她一起长大！
“那你跟我一起过生日吧，一样的生日，一月廿四日。反正，我肯定比你大，以后你跟着我，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好呀！我就喜欢跟着你！”
两个女孩的笑声传入艾瑶的房间，她踮起脚，轻轻靠近她们房间，看着墙上那不染纤尘的照片，像是刚赎了罪的人一样，放松，放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