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民操着蹩脚的普通话,问了一个阿姨,阿姨笑盈盈地指向左边:“往那边走,最后的铁栅栏边。”
张建民看清了40路车,并反复确认了一下,才放心坐上了车。
透过车窗,张建民浏览着水果商店,超市,理发店,还有写着“宾利”的不知什么店,有的要贴近窗玻璃,才能瞅到顶的高高楼房。
张建民到达善家坟时,李强把他带进一间平房里,平房只有十平米,里面右边是单人床;屋的左边,有煤气罐,碗柜,柜上摆着蒸锅,炒锅;墙上挂着饭勺,漏勺,锅铲,菜板,对面有个冰箱。
李强说不能陪张建民,他工地上很忙,晚上才能回来。
到晚上回来的时候,李强买了便饭回来,放在打开的折叠桌上,吩咐张建民吃饭,李强闷头吃饭,并不提张建民工作的事,张建民也猜不到李强是啥心思。吃摆晚上,便跟李强侧着身子,挤在单人床上睡觉。
张桂兰带着梁静容与张桂香下了公交车,来到挂着“劲松家政”牌子门前,张桂兰指指说:“到了。”
“到了?”梁静容高兴掩饰不住的笑容浮上面颊。
“就这儿?”张桂香打量着“劲松家政”几个字。
“嗯,就这儿。”张桂兰肯定地点点头。
走进屋,窄小的,只能容纳一张办公桌与一个凳子的空间里,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站起身,“你们好,我叫王秀娟,是这里的负责人”。一阵交谈后,梁静容,张桂兰与张桂香交了四百元钱报名费,就被王秀娟带到里间屋。啊!好多人,只见里面坐着大概有三十多个女人,竞没有一个坐凳是空着的。
“你……你,”王秀娟指着两个女人说:“你们是老服务员了,起来给新服务员让个座”。梁静容与张桂香在空出来的凳子上坐下来。
张桂兰没地方坐,就站在梁静容的身边。张桂兰四年前就来北京,一直干家政,她对这里很熟悉。
“咋没有佣户找。”坐了片刻,梁静容有些着急。
“等嘛,”张桂兰安慰说:“你不用着急。”
刚说完话,一个高挑女人,身穿裘皮大衣,步态优雅地走了进来,一双眼睛扫视着屋里一个个女人。屋里里的女人,都站了起来,努力做出饱满精神状态,走近佣户。
屋外站立着的一个个女人也走进屋子,满怀希望的眼光,看向佣户。
佣户被前前后后围绕着的一张张面庞,弄得有些慌乱。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细心打量。
王秀娟挤了进来,扯高嗓门嚷:“人家是来找带孩子的……不带孩子的坐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
大约有一半的女人,返身坐回到凳子上。
佣户询问一个面容清瘦的女孩,多大,来北京几年,带过几年孩子,带过几岁的孩子,老公在什么地方。边问边用余光瞄看别的女人。
张桂兰见人多,自己站在人群后面,也不知道佣户看没看见自己,感觉没什么希望,索性在空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佣户却扒开身边的女人,径直走到张桂兰面前,问:“你是带孩子的吗?”
张桂兰略显诧异,但很快坐直身子,:“我是带孩子的。”
“你多大?”
“我三十五岁。”
“你……三十五?”佣户睁大眼睛,重新审视张桂兰的眉毛,眼睛,鼻子,脸蛋,下巴。
“嗯,我三十五。”张桂兰肯定地回答,并把身份证递给佣户。
佣户略略扫了一眼身份证,扭头朝屋里的其它人问:“有没有有年轻一点的?”
“有,”一个头扎马尾结的女人站到佣户的面前。
佣户似乎不满意,向其它人看了看,最后把目光依旧落到张桂兰的脸上:“你打算要多少工资?”
“五千块钱,我去年都是五千块钱。月休四天。”
“好吧,去签合同。”
张桂兰跟着佣户走了,剩下梁静容与张桂香呆在屋里。还有屋里那不认识的许多女人。
张桂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快就走了……我们咋办?”转而叹息道:“唉,长得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屋里有的女人坐下来,没有凳子坐的女人,重回到屋外等。
梁静容与张桂香等到晚上,也没有佣户跟她们谈。
晚上交了十元钱住宿费,王秀娟把她们带到利则苑三楼二门四零一号房间,房间以前是两室一厅,现在里外都是床铺,也都是上下铺。
张桂香睡下边,梁静容则睡上铺,灯关了,梁静容睡不着,探出头:“你知道不,在火车上,张桂兰说她以前干家政,都是当天被领走的,她说她从来就没有在家政呆到第二天。”
“牛,”夜黑看不见梁静容,张桂香仍然伸出大母指:“真牛。”
“咋办啊,我们不晓得要在这儿耍多久?”
“哎呀,这咋说得清楚。想不到,找活的人那么多,你看到没,屋里那么多人,屋外还有那么多人。这就靠我们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