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张建民买完菜往家走,快到出租屋时,就听见了李静的叫骂声:“谁家的狗,他妈的一天就知道:汪汪汪。你不嫌吵,别人也不嫌吵吗?你不烦,别人也不烦吗?一天就知道叫,叫叫叫……要是自家不收拾,哪天让我撞见了,我非给你弄死不可。都是租房子的,你他妈的还养什么狗啊。”
张建民赶紧连拉带劝,弄进屋内。
“不行,”李静不依:“你今天非得去给那家打声招呼,让他把狗管好,不要一天老是叫。”
“算了吧,多大的事啊,忍忍吧。”张建民劝道。
“你能忍,我不能忍,我烦透了,你去不去,你说。”李静吼道。
“我咋去啊,狗又不是人,能听话。”张建民解释道。
“啊啊啊……”李静怪叫着,冲向张建民,抡起铁拳,朝着张建民的肩上,胸上,一顿乱打,末了,仍不解气,飞起一脚,“噗”地踢中腘窝,张建民应声倒地。
张建民艰难地爬起来,找出拐杖,夹在腋下,一瘸一拐进入厨房做饭。
做好饭后,把饭菜在桌子上放好,然后叫老婆吃饭。
李静坐到桌边,看看饭菜,看看张建民说:“老公,刚才是我脾气不好……对不起了。”
“没事,我能接受,只要你高兴……”张建民咬咬牙,忍住疼痛。
“老公真好,”李静脸上泛起了笑容:“本来应该是跟别人生气的,没有想到把气撒到了老公身上。我现在心情好了,不烦了,有胃口,想吃饭了。”李静说完,夹起菜送到嘴里,嚼了起来。
“只要老婆开心,我就开心了。”张建民讨好地说。
“嗯嗯嗯。”李静已无心答话,大块朵颐起来。
过了两天,张建民疼痛减轻,出门无需拐杖,照例去菜市场买菜,走到胡同里,碰见了一位老太婆,看她虽然年事已高,但丰韵犹存,张建民乐呵呵地跟她搭话。
“你咋个不让你老公去买菜?”张建民偏头看着老太婆问。
“呵呵呵,”老太婆瞥一眼张建民戏谑地笑道:“买菜都是老太婆干的活,哪见一个男人成天去买菜的。”
张建民尴尬地笑笑,违心地说:“老婆忙,没时间嘛。”
“没时间?”老太婆难以置信地问:“我看你老婆也没干什么,成天就在这附近瞎转转。”
“那只是她这几天不忙,其它时候还是很忙的。”张建民解释道。
“我看你老婆挺厉害,”老太婆一展眉毛,挑衅说:“要不我们哪天去公园跳跳舞?”
“可以啊,有啥不可以的。”张建民答道。
“可以?”张建民只听得背后一声怒吼,耳朵已被揪住,定睛看时,李静铁塔我般地站在面前:“你胆子不小,让你别跟女人搭话,你狗记性哪去了,还想去跟人跳舞,我呸。”
李静骂着,一记耳光早已落在张建民的脸上:“啪”,张建民还未反应过来,“啪啪”又是两记耳光,接连落在张建民的脸上。
“张建民,”这时老太婆看不下去了:“你只会挨打,不会还手。”
张建民不语,心想你哪知道,讨老婆的艰辛历程,依你所说,我还得回到单身的生活。哎,老太婆的话,不能听,还是忍忍为上策。
“看啰,有女人打男人啰。”胡同里有人大喊。
渐渐地,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李静仍不解气,挥起铁拳,朝着张建民的肩上,胸上猛捶猛打。
“呵呵呵,”围观的人笑了:“男人挨打,少见少见。”
有人起哄:“不要停,继续打,打死这个孬种。”
李静又扬起脚,朝张建民的屁股上,腿上连连狠踢。
张建民终于颓然倒地,艰难地爬了几下,爬不起来。
“哈哈哈,”围观的人笑了起来:“这男人够惨的。”
一位约摸四十岁的男人蹲下身,盯着张建民说:“这位小弟,你怎么这么窝囊,俗话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看你怎么惯老婆这毛病。我给你说,你要站起来,你不能这么丢我们男人的脸,你不能这么给我们男人脸上摸黑。”
“是啊,”围观的人群里,一位老太爷跟着附和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挨女人打啊,羞不羞人啊。”
张建民试着站了起来,怒目瞪着李静。
“哟嗬,”李静鄙视着张建民:“不服气是吧,想造反是吧。我就打你你怎么着。”说完抡起拳头砸向张建民。
张建民一闪,躲过拳头,顺势抓住李静的后背衣领,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砸向李静。
“啊啊啊……”李静发出几声怪叫:“你这个狗东西,还真敢打老娘,老娘今天跟你拼了。”李静骂完,转过身,头一低,向张建民撞去。
张建民被撞了一个趔趄,迅速稳住身体,骂道:“老子受够了。”挥起拳头,打在李静的脸上,胸上,然后飞起一脚踢在李静的腿上,李静站立不稳,轰然倒地。
只见李静在地上,双手乱抓,双腿乱蹬。
“怎么回事?”围观的人群有人喊:“好象不行了。”
张建民慌了,蹲下身:“李静,李静,你醒醒,你醒醒。”
李静没有回应。
张建民使劲把李静拽起来,对围观的人喊:“给我帮帮忙,我把她背回去。”
围观的人中,有两个人帮忙把李静扶到张建民的背上,张建民一路小跑,放到租房屋里的床上,再看时,李静没有了气息。
死了,这可咋办?这人怎么这么不经打啊,张建民不敢相信,再次把手伸到李静的鼻孔前,千真万确,没有一点气息。等了一会儿,再次查看,仍然是没有丁点气息。
天啊,真死了,不过就是打了几拳,咋还出人命了,张建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想不明白。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却被一时的冲动,毁坏了自己的家庭,毁坏了自己今后的人生。
怎么办?牢狱之灾即将来临,跑?逃之夭夭,脱离牢狱之苦,去荒郊野外,过自由自在的人生。
张建民拿定主意,迅速收拾好衣物,最后一次去试探李静的鼻息,然后才背起背包,拉上拉杆箱,走出屋,轻轻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