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生与张桂兰,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弄得不知所措,而呆立当地,默默等待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刘英带着呼呼风声的脚步,走到李明生的身边时,忽然脚步轻移,面带微笑:“老公也回来了?”
“回来了,”老婆态度转换之快让李明生感到诧异,努力让自己僵硬的脸皮,松驰下来,做出一张笑脸,轻声问:“你忘带东西了?”
“呃,是的。”刘英转身走向卧室。
李明生跟进屋内,暗瞅老婆的脸色,只见刘英若无其事地,看看这,看看那;李明生忐忑不安地拉开抽屉,取出一串车钥匙,迈步往外走,刘英默默地跟着李明生,走出客厅,开门离去。
张桂兰怔怔地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捊捊耳边的头发,长出了一口气;抱着圆圆在客厅转了两圈,坐下来,打开电视,转了几个台,没有满意的,就索性关掉电视;打开门,进入电梯,不一会儿,来到楼XHY区散步。花园不大,在两栋楼中间,
花园里,半边生长着,十几颗大碗粗状的落了叶子的百果树;另半边生长着,两颗柳树,几颗六爪龙槐,修剪整齐的冬青卫芧围绕在花台边沿。
花园中间的空地里,摆放着两张长椅,长椅上,坐着一位身穿灰色羽绒服,黑色紧身裤的妇女,挑逗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孩嘻笑着。
张桂兰上前打招呼:“你是……”
“我是带孩子的,我叫韩春霞。”妇女答道。
“我叫张桂兰,也是带孩子的,我是四川广元人。”
“我是东北人。”
“我住在九号楼三门四零一。”
“我住在八号楼二门四零三。”
两个人不同地方的两个人,聊了起来,韩春霞聊了一只傻狍子跑到她家的柴棚里,把自己反锁柴棚里的怪事;张桂兰聊了猫抓兔子的一些奇闻趣事。
韩春霞把爬到腿上的孩子,扶起来,用左手护着问:“喂,看你的模样……你老公很帅吧,你老公对你怎么样呢?你不知道,我那老公气死人,抠门,还不是一般的抠。”
“咋抠啦?”张桂兰好奇地问。
“我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他连家都不回,我坐月都是我娘家的人照管我。他一分钱也不给我,吃喝都是我娘家拿钱。”
“他咋这样呢?”张桂兰不解。
“我第一个生的是儿子,他想个女儿,结果我生的还是个儿子……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我能办的事啊,是吧。出了月我就跟他离婚,他也不吭气,也不拿钱,这孩子要吃要喝啊,怎么办?我就起诉离婚……”
“离婚?”张桂兰瞪大眼睛:“他呢?离吗?”
“他不离,不离我就问他要五万块钱,法院给判了。嘿嘿……不是法院判,还把他的钱弄不出来。”
“你们的钱不是一起用?”张桂兰问。
“不在一起用,我们一直都是分开的。”
“呃,这样啊。”
“哎,这家伙扣门的很,平时问他要点钱,真是千难万难,你知道不,他买衣服,从来都不买新的,都是地摊上买那种旧货,还经常给我夸,看,我这条裤子才买成四块钱;看,我这衣服才买成六块钱,还以为拣了大便宜似的。”
“我老公也抠,”张桂兰拍拍孩子,笑笑:“不过,他从来不买旧的。”
沉默片刻,韩春霞咧嘴一笑:“嘿嘿,你知道不?你们那家佣户以前请的阿姨是谁?”
“谁?”
“我,我就是以前那家的阿姨。”
“呃……”张桂兰略一思索:“那你咋又不干了呢?”
“说来话长,今天时间不早了,以后我告诉你。来,我俩加个微信,以后一起出来玩。”
“好的。”张桂兰掏出手机,扫了韩春霞的二维码。
他们抱着孩子,互相道别。
梁静容当初还想去带孩子,心想,自己生过孩子,养过孩子,哪能不会带孩子呢?当王秀娟问她孩子几个月,做抚助;几个月,喝牛奶,牛奶兑多少毫升;几个月吃鸡蛋,这些竞然一个都答不上来。王秀娟让她去参加培训,可梁静容身上带的钱不多,就只想马上能找个活,安定下来。事与愿违,公司里人多,竞争大,工资上不去,眼睁睁看着一天又要过去了。
张建民扛着蛇皮袋,背着背包,行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餐馆,就进门去询问。
男人面包似的园脸上,一双眼睛审视了一下他的蛇皮袋,略过他的面庞,再从他的黑色夹克服,蓝色裤子扫下去,落在发皱的皮鞋上,冷冷地说:“两千块?”
张建中摇摇头:“不。”
往前走,瞅见有有一堆人,忙上前看个端倪。
一个面目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迎上来:“发传单,一个月两千块,住地不管。”
“可以。”
张建民被领到人少的拐角墙边,指着一大口袋传单说:“干吗?”
“干。”
张建民扛着蛇皮袋,背着背包,拿上传单,吃力地往行人手里塞。边发边走,来到一处地铁口,心想这是个好地方。放下蛇皮袋,取下背包。卖力地把传单往进出地铁人的手里送,还行,大都给面子,不拒绝。发了一个小时,几乎就发了一半。再发,人少了,不划算。寻思去别的地方试试。扛起蛇皮袋,背上背包,拎上传单,转过弯,看见三个警察,也不在意。
警察瞥了一眼,一挥手,三个警察同时包抄了过来。
“站住。”警察一声吼。“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传单?”张建民弄懵了。
“发传单是违法的,跟我们走……哼哼,没见过你这么胆子大的,跑到警察门口来发传单。”
张建民晕晕乎乎地,跟着警察,关了一个下午,到天黑时,作笔录,录口供,还把手指的指纹留在了档案上。这才把张建民放了出来。
晦气,糊里糊涂地成了违法人员。
问了几处宾馆,最便宜还是两百二十元,他咬牙住进了宾馆。
梁静容与张桂地回到宿舍,坐在床沿上。
“这样下去,咋个办?”梁静容蹙眉喃喃自语。
“还能咋办,等呗。”张桂香懒懒地搭讪。
“我可不敢一直这么等下去,”梁静容望望屋外:“你看人这么多,每天没几个佣户找,要是两个月都这么呆着,咋办?”
“不会吧,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沉默片刻,张桂香巡视屋子:“咦,咋个不见人进屋睡觉?”仔细看时,对面床上用品,搬走了,没有了。
原来是搬到外屋,跟姐妹挤到一起睡觉了,屋外人员众多,屋内空荡荡的,____只有两个人睡觉。
这晚,梁静容与张桂香睡得很香,再也没有听到睡觉的鼾声与梦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