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西北和中原不太平,几十万杀红眼的流贼到处跑,一二十万军纪极差,土匪般的官兵到处追。破坏了一个又一个城市乡村,到处尸横遍野硝烟遍地,村里只要是个人,都得出力保护自己和大家!
向东迁移的决定是胡勇深思熟虑过的,胡勇也不想逃跑,也想过建功立业就在左近,拉一帮流民造反或建立基地。
可现实不允许,因为其一,尽管这几年村里人很低调,可也被很多人注意到了,万一流贼打过来,就凭这百十来号人怎么抵挡的住?
其二,受小冰河时期最冷时间段影响,西北天灾还有一二十年才会过去。最主要是缺粮,没有粮食一切都是空谈,胡勇自认撑不了那么久。
天灾不去动乱就不会休止,招兵买马占地盘图发展又能怎样?不过是又一支流贼罢了,很难改变大势,只会让明朝越来越乱。
其三,西北没有出路,东南有啊,东南沿海商贸发达,违禁海运造船业发达。就算苟且也还有十多年太平日子过,再不济还可以出海,琉球东南亚甚至美洲都可以去。不苟且多赚点钱,多积累点粮食,多从老家招点流民,十余年后也有资本和满清掰掰手腕啊!
只要准备充分,队伍骑马坐车赶路速度还是很快的,远途奔波之苦也能少受点,骑马乘车一路向南走400里到安康,再换乘船沿汉水转长江顺水行舟,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到目的地。
而且伪造的户籍和黄册都准备好了,连路引都有,还是陕西右参政(相当于教育局副局长)汪乔年“亲笔”签发的!
路引上写着陕西士绅之子出外游学,请沿途各州府县给予通行等字,很正规,红彤彤的大印“盖”的很清楚……
嗯,这年代豪门大户人家子弟出行,都是这个派头,还有更夸张的呢,连“卫所兵”(民兵)都一路护送,谁敢招惹?
一个月后,所有车马物资准备齐全,196匹驽马战马、一匹骡子、两头牛全都吃饱了,拉着装了三五百斤的物资,和驮着的帐篷出山。
民兵队需要在两天内把所有物资转移到山外,并搭建好大帐篷供所有人居住。山路只是简单拓宽过,车辆太宽,不能拉太多物资,所有车辆出山后就不进山了,所有牛马骡子进山一趟趟驮运物资,最后人员全部撤离山村。
刚修好没两年的小水库下,一个个厂房内费时费力打造出来的机器拆的七零八落,主要加工制造费时费力的零件全部拆卸装车,次要的框架零件一个不带,转眼间一条条生产线全没了。
棉被棉袄、丝绸瓷器、粮食油盐、锅碗瓢盆、火枪火炮、弹药药品、工具农具等等物资一批一批运走,最后胡勇带着哭哭啼啼的村民出村。
“唉~这什么世道啊,躲到山里都不安宁!”
“听说东边安宁,没有流贼和官军,到了那边就好了。”
“虎哥儿也真是的,住的好好的干嘛非要迁移,也不知道爹的身子能不能撑到东边。”
……
类似这样的牢骚很多,胡勇骑在马上装作听不见,以后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们一二十年后一看,就知道跟着哥走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第二天中午,所有人都撤出山里,在帐篷里休息一夜,清晨四点左右起床,吃过早饭后五点车队出发。
老弱妇孺坐车,小老头赶车,每人座位底下都放着一支燧发步枪,一支双管燧发手枪,长短刀一柄,手榴弹一个,弹药50发!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能熟练使用,抄刀子砍人比卫所兵都凶猛,关中人骨子里都透着骄傲和彪悍,更何况还是和野兽争天地的山里人,三岁娃娃都敢钻进刨开的野猪肚子里躲猫猫!
车队两侧是60来个骑士,骑士骑马还不熟练,人人身穿黝黑发亮的皮大衣,背上背一支燧发步枪,两腿外侧插着两把双管燧发手枪,马鞍上还有一柄马刀,端的威猛帅气!
车队前后左右两里之内散布着30多位骑术好的游骑,车队前的游骑甚至侦查到五里之外,时刻警惕着附近的一切风吹草动。
车队沿着官道一路南下,速度很快,一天就赶了130里路,比胡勇预计的100里超出不少,看样子三天就能到安康。
一路上路边到处都是尸体和枯骨,一队队的流民麻木缓慢地走着,老远看见游骑就惊慌成一团,直到游骑从身边飞驰而过时才松口气。不一会儿又看见一长溜的稀奇马车过来,赶紧闪到路边让路,吓得头都不敢抬。
第二天傍晚,前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噼里啪啦好一阵枪响,胡勇下车上马骑到队伍前面,不一会儿游骑回来禀报。
“报少爷,前面遇到几百个不长眼的流贼拦路,已被我游骑击溃,车队可通行。”剩娃一本正经的汇报,说完噗嗤忍不住笑场。
“嗯,传令,所有人提高警惕,加速通过此地。”胡勇一瞪眼,严肃地道。
“喏,少爷!少爷有令,所有人提高警惕,加速通过此地。少爷有令……”
顶着大太阳一路前行,终于在第三天傍晚赶到安康城外,汉水码头。
胡勇到码头看了看,汉水江面宽近200米,水流速度大概每小时8公里,速度很快。又发现周围的船很少很小,只有四艘,最大的不过28米左右长,看样子排水量只有60吨左右,其他的都只有十几米长,排水量二三十吨。
“这位小少爷,想租船吗?租俺家的吧,俺家船大。”一个穿着绸缎的瘦高个中年人从岸边小跑过来道。
“你是这里的船家?”
“对,小少爷看见那艘大船没有,俺家的,船大平稳装货多,小少爷想去哪儿?百里才3两银子,便宜。”船家殷勤地招揽生意。
“是挺大的,不过还不够,这四艘船还不够,我还需要四艘这样的船,不知船家能不能为我找到?”
胡勇默默算了下,200匹牛马体重大概70吨,人和车货大概三四十吨,看上去这四艘船排水量刚好够,实际上除了马车空间利用率大外,人和马空间利用率很小,吨位翻一倍还不知道挤不挤呢。
“这位小少爷,现在大船可不太好找,现在刚开春,大船大多都去南直隶进货去了,您在这上下游找一找,四五艘大船应该能找到。要不然就等个十来天,去南直隶的船就会回来了。”
“哦!麻烦船家告诉我附近哪里有大船,我派人去找,这5两银子喝喝茶。”
“谢小少爷赏!”船家一看5两银子,乐的喜上眉梢,赶紧介绍“回小少爷话,这汉水上下游几十里内是没有大船的,得去远一些,上下游三五百里的汉中和襄阳肯定有,就是远了些。”
远不怕,就怕没船,胡勇当下让王庄叔带一个班11人出发,骑快马去上游汉中找船。
码头地方够大,李太爷出面租了几间仓库把马群安置进去,在一些好奇的本地人看热闹下,所有车辆围成一个圈,一个个迷彩帐篷扎在圈内,天黑后简易的野外营盘扎好。
次日下午。
“特喵的,肥羊咋跑的这么快,老二,你确定他们是往安康去的?”一个风尘仆仆的骑士大声怒骂道。
“俺办事大哥放心,咱的游骑一直跟着肥羊的游骑呢,绝对跑不了,大哥赶紧追吧。”
“兄弟们,再鼓一把气,肥羊就在前面不远了,到时候大酒大肉娘们管够,追!”
“要死啦要死啦……”
“腿断咯,跑不动咯……”
身后一千余衣衫褴楼瘦骨嶙峋的流贼怨气滔天,一个个赖在地上不肯起来。
“特喵的,赶紧给老子起来,抽不死你们这帮龟孙!”
“少爷,游骑发现北边有一群流贼过来,人数一千,六十来个骑兵,距离四里,武器装备奇差,估计是找咱们的。”傍晚时剩娃来报。
“这帮该死的流贼,就像闻着味的豺狗般,传令,营地进入一级警戒状态,13岁以上的所有民兵队集合!”
“是,少爷!”
营地内传来急促的哨声,刚吃过饭的男女老幼神情一紧,赶紧穿好衣服,手榴弹往裤带上一别,带上一长两短三支火枪和刀奔出帐篷。
3分钟不到,136名一二线民兵全副武装列队集合。
“现在通报消息,咱们屁股后面有一千流贼追过来了,不过不用怕,流贼马队就五六十,其他流贼不足为虑。现在所有人以班为单位,严密防守在圈内,100丈内自由精准射击,只要一人打死打伤一个流贼,流贼自己就崩了,明白吗?”胡勇大声喊道。
“明白!”
“解散!”
老弱集合在营地中央,所有壮年男女检查武器弹药,在圈内北面排成松散的两排,一个个都有些紧张,来的可是流贼啊,吃人的凶狠流贼,谁心里不打鼓?
警戒的游骑不断报回敌情,胡勇装作沉着地给大家加油鼓气,很快这些常年和山林野兽争斗的野蛮人就镇定了下来,瞄着越来越近的流贼。
流贼在500米外排成紧密阵型,很快300人行进过来,距离3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