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无心收下了喜帖,不再回头,在一间偏殿里,他见到了被白千龙软禁在里面的少羽,他解开了他身上的禁制:“少羽,和师父离开这里!”
少羽却一动不动:“不,没有见到灵犀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洛无心叹道:“灵犀就要嫁给魔族少帝白千龙了,你还见她做什么?”
少羽大喊道:“不,我不相信!师父,你知道的,灵犀她不可能这么做!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洛无心摇头沉默片刻,方道:“还记得为师说过的话么?缘来缘去,皆是天数!灵犀她已经不是那个年少天真不知愁的小凤凰了,她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为师便相信她有她自己的道理!别人是强求不得的,少羽,我们走吧!”
少羽依旧不愿相信:“不,灵犀一定是中了什么邪术,白千龙身为魔族少帝,修习的邪术多不胜数,灵犀定是不知不觉间就着了他的道!”
洛无心只好实话实说:“为师已见过了灵犀,她正常的很,你还是莫要再执着了!”
少羽闻言却激动起来:“师父既然见到了她,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我知道,若是师父要带她走的话,她一定不会拒绝师父的!师父,为什么您对她还是这么无情,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洛无心无奈的叹了口气,什么是无情?凡尘数万年,他依旧没能读懂人心!他不再试图劝他,索性挥手重新制住了他,袍袖一卷,带着他腾空而去,转眼便离开了琅玕苑,消失在茫茫云海间。
白千龙叹了口气:“他走了!真不愧是无心战神,即便我未曾受伤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凤灵犀闻言,死死靠着垂柳的身躯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软软滑落在地,双眼无神的望着茫茫云海,自嘲一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白千龙看着她,又是怜悯又是心疼:“不,你很勇敢!爱上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上你的神!”
凤灵犀不解:“为什么?难道他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么?不可能的!”
白千龙摇了摇头,看着天高地远,话音沉沉:“不,你不会懂的!”
凤灵犀凄凉的笑了笑:“是么?我确实不会懂,所以才落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白千龙却不再说话,转身而去,凤灵犀突然问道:“这几天你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白千龙脚下一顿:“你是在关心我么?”
凤灵犀无所谓道:“你当是的话那就是!”
白千龙却已了然,忍不住长笑一声,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模样:“你想知道我去做了什么?那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也许不久之后,这件大事便会传遍整个神界八荒!”
凤灵犀低低应了一声:“是么?可是那又如何,与我终究没什么干系!”
碧玉竹林。
洛无心靠在碧湖湖畔的石桌旁,暮成雪就在他对面,千沫则端坐一旁静静的为他们煮茶,少羽却被他禁在了竹屋中,否则他担心少羽冲动之下也许会再次去闯那琅玕苑!
暮成雪折扇一挥,摇头一叹:“多情自古空余恨呐!话说你打算关他到几时?”
洛无心接过千沫递来的清茶,小啜了一口,方回道:“一个月以后!”
暮成雪故作诧异:“那岂不是正好错过了灵犀那只小凤凰的婚宴了吗?”
洛无心回道:“这样也免得他一时冲动坏了人家的喜事?”
暮成雪却继续不怀好意道:“那你呢?说不准某只小凤凰就等着你也冲动一回,去坏了她的喜事呢?”
洛无心漠然:“我有那么无聊么?”
暮成雪却忍不住吐槽:“你本来就是个无聊又无趣的家伙!千沫小孔雀,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千沫闻言面色一红,正为难间,却突然听到竹林外有人朗声说道:“琅玕苑少帝座下白晋求见无心战神!”
洛无心心中一动,看了看千沫,遂开口道:“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黑甲仙将便穿过竹林来到了碧湖畔,他见了他们,立刻拜道:“白晋见过无心战神,见过逍遥天尊,见过千沫公主!”
洛无心点了点头:“免礼吧!你此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白晋看了看暮成雪,又看了看千沫,恭敬回道:“白晋此来一是为了面见逍遥天尊,送上一份我家少帝的喜帖,二是因少帝和主母思念小公主心切,又恰逢少帝大婚在即,于是特命白晋接小公主回家小住一番!”
暮成雪一边接过喜帖,一边好奇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碧竹林?”
白晋回道:“白晋只是碰碰运气罢了,若此处寻不到尊神的话,白晋还会再去昆仑一趟!”
暮成雪点了点头,随意打开了喜帖,看着看着却面色一变,猛然合住了喜帖,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似是欣喜,似是疑惑,却始终一言不发!
洛无心见状正要细问一番,千沫却突然看了他一眼,期期艾艾道:“师父,徒儿想陪着您!”
洛无心暂且放下疑惑,和声道:“千沫,仔细算来你拜入为师门下的年月已是将近半百之数了,在这碧竹林也就呆了将近五十年之久,往日里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如今你的兄长婚期将近,你该是时候回去看一看了!”
千沫犹豫不决:“师父,徒儿……”
白晋郑重道:“小公主,主母和少帝他们都在盼着你回去呢!”
洛无心点了点头:“去吧!等你的兄长大婚过后,为师便去接你回来,这样可好?”
千沫眼眶发红,看着洛无心道:“那徒儿就回去了,师父要记得您说过的话!”
洛无心点头应了,暮成雪突然出声道:“这样吧,我恰好有事要去那琅玕苑一趟,不如就和千沫同去,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白晋将军意下如何?”
白晋再次恭敬道:“尊神客气,如此白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洛无心目送他们三个离开了碧竹林后,便经常躺在碧湖湖心之上,神思悠游,无可名状,近来那个让他困惑的梦魇亦来得愈发频繁愈发猛烈起来,他已然习惯了不再入睡,而是经常与千沫乘月夜话,喝一杯千沫精心炮制的清茶,或是与暮成雪品酒弈棋,月下舞剑!
如今他们都已离去,洛无心竟是变得有些无所事事起来,少羽一直吵着要再去琅玕苑,他索性又加了一层结界,堵住了他不断传来的声音。
不过这么下去毕竟不是办法,他偶尔也会想着是不是真的把他丢进蛮荒之中,让他去和那些妖物打打交道,也好清醒一下,不过他又想到了那个让他差点儿命丧九泉的魅妖王依旧不知所踪,便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万一少羽运气不好撞上了她,岂不是会被她抓去做了那压寨夫人?当然更大的可能还是被直接炼化掉做了魅妖王修为精进的肥料!
九万年来,洛无心其实早已习惯了孤独,在他看来孤独也不过如此,为何凡尘俗世中却有如此多的人害怕它呢?以前他并不明白,如今他却隐隐有所感触,却又并不分明,只是他会偶尔想起灵犀还在碧竹林里的日子,想起她一路奔跑,红衣飞舞,发丝轻扬,喊他师父的模样!
想起她化身火凤,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时的模样!
还有她离开碧竹林前决绝的呐喊:洛无心,我恨你!
和她躲在垂柳后面颤抖的声音: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