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演武场,将军独自一人走在前面,其余人默默跟在身后,陌上玉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又不好贸然开口询问。
离开后院,穿过长廊,众人来到前方大厅,下人们已经将宴席都准备好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席间,觥筹交错,佳人起舞,诸位大人推杯换盏,饮酒划拳。喝到兴起时,也就没有了拘束,犹如市井小民一般,各种诨话和荤话张嘴就来,陌上玉只得在一旁陪笑,弄得好不尴尬。
宴席结束之后,木郡尉率因为要到军营里巡视,维护城中治安,便率先离去,臣御史担心郡守赖账,一定要跟着他一起回去,亲自去取那套象牙白玉的茶具。
见状,陌上玉也准备就此告辞,谁知将军出言挽留,说是要送他一件礼物,作为比试取胜的奖励,陌上玉婉言谢绝,表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也就不必让将军破费了。
将军言出必行,直接带着陌上玉来到国公府的一处角落,指着半开的厚重石门,道:“你独自进去吧,我就不陪你了,府库里面的东西任选一件,选过之后,自会有人带你出去。”说完,将军飘然离去,只留下原地懵圈的陌上玉。
“府库大门平时都不关的吗?”
陌上玉走进府库,发现里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被划分成几个区域,各种宝物陈列其中。很多的灵丹妙药,修仙功法,任何一件放在外面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但是在这里只被简单的堆放起来。
陌上玉晃悠了一圈,也没看中什么。不知不觉间,他来到府库的最深处,这里只有一个巨大的石桌,上面放着一柄九环刀和一个盒子。
陌上玉犹豫良久,不知道是否应该打开盒子?虽然将军说过,府库里的东西可以随便任选一件,但要是不小心碰到什么重要物品就不好了。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伸手打开了盒子。
“居然是……”
陌上玉微微一惊,双手捧起盒子里面的东西。
“没想到吧,这就是当年雪狼骑兵的旗帜,他一直保存的很好。”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陌上玉回过身,低头恭敬道:“夫人。”
将军夫人走到陌上玉身边,轻轻抚摸这块残破的旗帜,道:“这就是他最看重的两样东西,兵器和这面旗帜。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但又是个很固执的人……”
陌上玉安静地在旁边站着,听夫人讲述她眼里的将军。在说及将军的往事的时候,夫人时而脸上露出微笑,时而又有些埋怨,逐渐地,陌上玉对这位传奇将军也有了大致了解。
“把寒衣取出来,我想看看它。”夫人忽然话锋一转,看向陌上玉。
“寒衣?”陌上玉满脑子疑问,不知道夫人说的“寒衣”是什么。
夫人道:“就是那柄剑。”
陌上玉将剑取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把剑叫什么,夫人为什么会?
夫人接过玉剑,叹了一口气,道:“陌上连山你不认识吗?”
“陌上连山?”
陌上玉想了想,回答道:“听这名字应该是我陌上一族的,而且好像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但是晚辈确实并不知道这个人。请问夫人,为何有此一说?”
夫人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慢慢解释道:“当年,太子战败,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有人提议,暗自出手除掉孤连山,不过太子认为这样会令天下人耻笑,不如邀请他入皇宫作客,表示天子之家的气度。后来,太子真的邀请孤连山入宫小住,而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他的。”
“其实,我是当今秦帝的妹妹,打小一直住在宫廷内院,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一天,哥哥将一个青年人带到我的面前,说这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天才,还说自己也是他的手下败将,在我的记忆中,哥哥文武双全,非常的骄傲,从来没见他这么推崇一个人,于是,我对面前的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他住在皇宫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去找他,让他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而他也不厌其烦地说给我听。我告诉他,我想学剑术,他就用心叫我剑术。我问他这把剑叫什么名字,他说他还没有取,我说不如就叫它‘寒衣’吧,他点点头。那时,我抚琴,他舞剑,漫天花瓣飘飞下,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哥哥也看出我少女情动,有意无意地试探孤连山的想法,可他总是婉言拒绝,说是只把我当妹妹。十日之后,他孤身离去,离开之前,他告诉我说,他的真名其实叫陌上连山,是雪域之人。那后来,便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陌上玉恍然,难怪之前的气氛那么诡异,原来还有这么个情况。
“你既然没听说过陌上连山这个名字,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希望你回去之后,能帮我查探一下他的消息。”
夫人取出一本书册,连同玉剑“寒衣”一并交在陌上玉手上,嘱咐道:“既然你什么都不需要,那这本琴谱便送你了,这是我当年谱的曲子——《雉朝飞》。假若有一天,你遇到他,把这琴谱给他看一眼便可。”
“是,夫人。”陌上玉将琴谱和玉剑收好,点头道。
“还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诉你。”
夫人将雪狼骑兵的旗帜重新收好,放在盒子里,道:“我查阅了很多古籍,发现你妹妹的情况修炼功法是可行的,但是,我需要你妹妹留在我身边,在我的照看下修炼,以防有所不测。不过,你放心,到时立嗣大典,我会带着你妹妹一同前去的。”
陌上玉躬身称谢,告辞离去,表示要将这好消息尽快告诉妹妹。门外,早有人等候,带着陌上玉离开。
不多时,夫人也从府库中走出,她站在门口,淡淡道:“出来吧。”
四周一片沉默,无人应答。
夫人面露不耐,冷漠道:“再不出来,我便走了。”
“咳咳”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长廊走出来,正是项将军,他温声道:“寒衣,你回来啦。”
夫人抬起头,盯着将军,问道:“之前,为什么不进去?”
将军挠挠头,完全没有一点威严,低声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安儿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我们这样。”
夫人和声道:“给我准备一间练功房,我需要给陌上玉的妹妹调理身体。”
“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将军二话不说,直接亲自去处理这件事情,表现得无比积极。
望着将军匆忙离去的背影,夫人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个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