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许久,白煜猛然惊醒。在梦中他梦见了小时候那个雨夜,失去所有的雨夜。才发觉,满头大汗。天已经黑了,月光洒下。
透过窗纸点点照进屋子。油灯之下,戴临风坐在那,静静的看着他,淡淡的道:
“做噩梦了?”
白煜擦了擦汗,点头。戴临风倒了杯水,走到窗前,递了过来。白煜伸手接过,大口喝干了。
“我还真想不到,你竟然也会做噩梦。”
“我怎么就不能做噩梦了?”
戴临风笑了笑,道:
“咱们走吧,玉壶真人准备了晚宴,快到开宴的时间了。如果你不醒,我就要叫醒你了。”
白煜颓坐着,摇头道:
“我还是不去了。”
戴临风一把拉起了他。
“这晚宴就是为你准备的,你要是不去怎么办?”
白煜无奈,被戴临风拉着出了门外。门外冷风呼啸,不禁哆嗦了下。
却看见一个纤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苏妙晴微笑的看着白煜,小脸冻得煞白。白煜大惊,不知道苏妙晴到底在门外站了多久,慌忙脱下外衣。
戴临风则是伸手拦了下来。转而快速的脱下自己的衣衫,上前小心的给苏妙晴披上。
苏妙晴对戴临风道了声谢,对白煜道:
“白师叔,该去玉壶真人的晚宴了。”
白煜点头,心里颇不是滋味。如果是从前,像哥哥对待妹妹一样,偶尔关心下她,那是何其自然。
而现在竟是如此的缚手缚脚,不论做什么都有别人看着,生怕万一做了什么错事,害人害己。可自己能做什么错事呢?
如此沉沉的想着,三人跟着引路弟子到了阆风巅的大饭厅前。里面灯火明亮,满满的坐了很多人。见白煜来了,都站起身来。
那些年轻的弟子一齐躬身行礼,大声喊道:
“恭迎白师叔。”
白煜木然的顺着让开的路走了进去,玉壶真人迎了上来,拉着白煜的手到了上座。面对众弟子,玉壶真人大声道:
“今后,白煜就是阆风派的长老。虽然白师弟年纪不大,可能比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年纪还要小。
但谁要是敢失了礼仪,就是无视阆风巅的门规。我一定重罚,你们懂了吗?”
下面的弟子全都躬身行礼,齐声道:
“弟子铭记。”
玉壶真人摆了摆手,众人才陆续坐下。接着他对白煜道:
“白师弟,你说点什么吧。”
白煜摇头,推辞道:
“算了,我不会说什么。”
玉壶真人则是一直坚持要白煜说几句。白煜搪塞不过,只得开口道:
“我,我今年十九岁。快过年了,过了年我就二十了。”
下面的弟子看着白煜紧张的神色,大觉好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来。白煜接着道:
“你们也别太拘谨了,叫我什么都行,我不介意的。”
众弟子不答。毕竟掌门的话谁敢不听,岂能以身试法呢。白煜这才对着玉壶真人点头,表示说完了。
玉壶真人应了声,上前一步,朗声道:
“你们白师叔的话都听清楚了吧。不用太拘谨,大家就随意吧。”
玉壶真人转过头,拉起白煜的手,为他一一介绍阆风巅的长老们。白煜着实想不到阆风巅上千人的大派,算上自己竟然也才五位长老。
玉壶真人身为掌门自然不用说了,玉露真人他也见过。另外三位长老,一女两男。女的看似大约不到四十岁,模样倒很是秀丽。
另外两人则是老了许多,身材一胖一瘦。据玉壶真人说都是青莲真人的徒弟。
都认识了后,他与长老们同坐一张桌子前。几人都端坐不动,没人动筷子。玉壶真人当先对白煜道:
“咱们几个都是师兄弟,不用紧张。”
白煜带念头,随着玉壶真人拿起了筷子。刚要去夹一块竹笋,对面的瘦长老的筷子也伸了过来,按在白煜的筷子上。
白煜一惊,忙要收回筷子,却是被那瘦长老死死的按住了。场面登时尴尬无比。
戴临风和苏妙晴坐在宋岳徵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位置上,见到此情景,都惊诧万分。众多弟子也都安静下来,望着这边的情况。
宋岳徵小声的道:
“那位瘦道长叫于兆,称为玉清真人。是掌门师叔的三师弟。阆风巅有二百多人是他的徒弟。师父说玉清真人修为精深,但脾气执拗。
看来他是要为难白师叔了。”
戴临风点头。
“我也听说过玉清真人。他也是昆仑山成名较早的人物了,当年青莲真人还未退位的时候就已经扬名天下了。”
正小声说着,就听玉壶真人道:
“于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于兆不答,笑看白煜。白煜性子虽倔强,可也知道桌上的人任何一个都比自己资历老多了。赔笑道:
“于师兄,您请。”
说完缓缓的抽出筷子,于兆按着的手也松了下。就在筷子要抽出的时候,忽然加力。随着一声脆响,白煜手里的碧玉筷子应声而断。
哗声响起一片,玉壶真人脸色难看。于兆则是若无其事的夹起竹笋放到嘴里,慢慢的品尝。
白煜紧紧咬牙,腾地站起身子。玉壶真人忙跟着站起,按住他的肩膀。白煜这才深深呼吸,平静的道:
“掌门师兄,我出去透透气。”
玉壶真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白煜转身走去,戴临风也放下筷子,跟了出去。
在饭厅门外,白煜抬头看天。望着繁星点点,心里的闷气也减了许多。戴临风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开口道:
“我还真以为你会冲上去和玉清真人拼上一拼呢。”
白煜苦笑。
“幸好掌门师兄按住我了,否则我还真就不客气了。”
“玉清真人成名多年,还是别惹他为好。以后看见他离得远点吧,毕竟少节梁子是生存之道。”
白煜侧头看了眼戴临风,幽幽的道:
“我根本就不想做这个师叔,是他们逼着我的。要是能逐我出昆仑山才好。”
“白兄,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既然入了昆仑山,再被逐出,最轻也要废了全部修为。那时候你甘心吗?
而且你真的以为他们给你这个辈分就那么简单吗?他们是要用昆仑山的门规束缚你。”
白煜不语,转身进了屋子。戴临风笑笑,也回到了饭厅。到了座位上,早有弟子送来的新的筷子。
玉壶真人见白煜脸色好了不少,也不提刚刚的事情。亲自为白煜夹了菜,于兆也并没再为难于他。
用过晚宴,白煜几人回到了住处。当夜无事。次日清晨,忽然传来几声鸟鸣。
戴临风冲出门外,从大白雕爪子下拿过圆筒,取出里面的纸条。对刚刚出来的白煜道:
“消息确定了。荆沙影和牛舒都没死。”
白煜身子动了动,叫人通知了方箐和宋岳徵来。待两人到了,将这件事说与他们。
方箐愤怒的道:
“我们现在就去找五毒教和地灵教报仇。”
宋岳徵思索了下,道:
“我们还是和掌门真人说下吧。虽然长老下山不必太多拘礼,可毕竟我们这些年轻弟子不能那般随意。”
遂白煜去见玉壶真人,其他人就在房间里等着。玉壶真人见到白煜,先是惊诧了下,随即平和的道:
“白师弟可有事情?有事尽管直说。”
白煜将五毒教和地灵教的事情说了,玉壶真人捋着胡须不断点头。待白煜说完了,他想了想,道:
“五毒教和地灵教一定要灭的,曲师侄的仇也自然要报。但这样的大事,阆风派不能擅自做主。需要和天墉派共同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白煜着急,忙道:
“这件事情云华真人一定会同意的。”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要共同商议。这样吧,我马上就派弟子带书信去见云华真人,要是他同意,会派弟子传信的。”
白煜还待说什么,玉壶真人则是当先道:
“白师弟,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只有两派都决定了,才能举昆仑山之力。那样我们方能尽量少的伤亡。否则死了曲烨一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白煜听了,顿时语塞。只得行礼后抱拳退出。刚到了门外,竟然看见甘浩泽随着一名引路弟子走了过来。他看见白煜,愣了下。
随即和那引路弟子一起躬身行礼:
“拜见白师叔。”
白煜无奈的笑笑,让二人起来。引路弟子行礼后,退了下去。甘浩泽不敢失礼,低头不语。白煜只得开口道:
“你怎么来阆风巅了,不过正好,掌门师兄要写信给云华真人,你正好能带回去了。”
甘浩泽嗯了声,答道:
“是。也巧了,掌门真人这次也是派我来给玉壶真人送信的。”
看着白煜疑惑的眼神。甘浩泽道:
“曲师兄的死,是五毒教和地灵教的仇。所以天墉派这段日子派了许多弟子打听他们的消息。地灵教离昆仑山不远,几十年前被师祖打得一败涂地。
这些年也未生事,所以昆仑山并没斩尽杀绝。但曲师兄的大仇不能不报。就在昨日,有弟子来报。说是找到地灵教的位置了,而且地灵教教主
牛舒并没死。所以掌门真人派我来送信,要围剿地灵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