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天下大势啊，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说起了三国，一柄折扇就在他手中握着未曾打开。
“掌柜的，劳驾来碗酒。”这间酒肆酒客不少，胡不归走了两圈竟寻不到一处空座，干脆直奔柜台。
掌柜的一张老脸带笑：“客官，算您来着了。这汾酒必喝喝酒必汾，小店的汾酒都是杏花村酿的，再正宗不过了。来福，还不快给客官倒酒！”
胡不归竟有种说书人突然蹦到眼前来的错觉。
“客官，您的酒。”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二专门跑过来一趟。
“有劳有劳。”胡不归接过酒碗，背靠着柜台小口啜饮。他吹了一路的冷风，正该饮酒驱寒，若是火炉边能给腾出个位置就更好了。
玩家们已经熟悉了秋天的温度，这乍一入冬，火炉边上自然是人满为患，不少人在那挤来挤去就图个暖和劲，顺便在骂策划的过程中获得被他人认同的满足感。
骂策划一事能让所有人的意见都统一，谁胆敢为策划说上一句好话只会被人当做既得利益者一起唾弃，除此之外江湖中的任何话题都可能招致其他人的反驳。
说酒好，总会有人表示这酒不行，自己喝过更好的酒；说人厉害，总会有人表示这人不行，自己见过更高的高手，最后话不投机拔剑相向。
“你听说了吗？恒山那群人要建帮了！”
“就那两个半人能成什么气候？”这人知道恒山派玩家稀少，所以根本没把这事放在眼里。
胡不归离得挺远，“恒山派”三个字隐隐传到他耳朵里，连忙付了酒钱，端着酒碗向火炉挤去。
“你可别小瞧了她们，那领头的暮雨现在见人就签生死状，听说用过的都积了厚厚一本子！”
“嚯，这么凶！”他倒吸一口凉气，“那得打多长时间啊？”
生死状在商城里明码标价，虽说只有叫得上名号的大侠比武才用得上这玩意，售价却也不高，即便是这样，寻常玩家之间的切磋依然全靠点到为止，根本就没听说谁生死状的用量是按本计算的。
胡不归冷不丁听见了煞星的名字，手忍不住一抖，碗中酒撒出去不少，引得旁边的玩家怒目而视。
“实在对不住。”胡不归连忙向人道歉，一口干掉碗中酒表示赔罪，掐死了一场纷争的苗头。他可不想刚摔下恒山就和别人起冲突，最后落个人人喊打的下场。
至于暮雨生死状的用量多半没人说的那么恐怖，不然按照她边打边收小弟的作风，胡不归现在在河东大概已无立锥之地。
“我看那暮雨也没什么了不起，学了两手高级武功就想称霸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不和谐的声音终于出现，出声的这人一身貂裘，档次比胡不归这身狼皮大衣高了不少，是少有的穿了应季冬装的玩家。
“就是就是！暮雨若敢到云中城来，定叫她有来无回！”
玩家们高举兵刃，好似即将讨伐某个为害武林的大魔头。掌柜的蹲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众人群情激愤之下摔碗砸店。
人一多嘴就杂，话题从暮雨转移到恒山派身上。胡不归实在听不下去，放还酒碗便要出门。
忽然木门被人打开，胡不归一愣，接着面无表情地转身，好似自己刚进店一般。
“听说有人要我有来无回？”
店中突然肃静，偶尔发出声音的都是对暮雨没有直观认识的。
“想要和我过过手的就签了它。”暮雨从怀里抽出一本生死状，随手一抛便散作漫天雪花。胡不归拾起一张，果不其然，甲方的名字已经填好了。
“你过来，找你做个见证。”
胡不归还在暗笑倒霉鬼，却不想头上挨了一铜板。
“官差叔叔，我捡到一文钱！”胡不归再次转身，被一柄长剑拦下，“诶呦喂，您就是失主啊，贵重物品要放好啊，砸到花花草草多不好啊，再见了啊。”
胡不归顿时成了全场焦点，暮雨面无表情地瞅着他。
他长叹一口气：“我打不过你。”
“立字据，当小弟。”
“今天我给大家做个见证！”胡不归小心翼翼推开颈边长剑，然后看向诸位英雄豪杰，“有没有敢向这位挑战的？”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貂裘男。
貂裘男低头喝酒，视若无睹。
胡不归身后传来暮雨的冷笑声。
“我来领教阁下高招！”到底有人难以在嘲讽下坐住凳子，他签好了生死状走出酒肆。
“看戏看戏……”玩家们蜂拥而出，打破酒碗无数。
“甲方暮雨、乙方庐山紫龙，生死状已签，比武开始！”
庐山紫龙从怀中拉出一杆长枪，带着长兵器喝酒多有不便，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把家伙塞回包裹。
他马步扎稳，枪杆紧贴小腹，枪尖颤动不休，看样子是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暮雨左手在前，右手持剑在后，竟是又用出了和朝云比斗时所用的招数。
“以短击长也要抢攻，纯爷们！”吃瓜群众们纷纷赞叹，要不是他们之前也在被嘲讽之列，估计这会儿都能给暮雨喝彩鼓掌。
这次暮雨没有大踏步突刺，而是踩着碎步进攻。大步有力，碎步灵巧，这细微的变化胡不归险些没看出来。
眼看她就要让过枪尖，将对方带入近身缠斗的节奏，空气中突然绽开一朵枪花，血红的枪缨随之翻飞，让人更加难以看清枪尖的轨迹。
胡不归还道暮雨会暂时避其锋芒，结果她双手执剑，对着枪花狠狠一抡，接着直直入身，三五招便取了敌方性命。
“下一位。”她收剑入鞘，转了转硬磕枪杆时被震伤的手腕，顺便让这位新败在她手下的小弟去恒山找朝云。
庐山紫龙愣在当场，他以为这场比武没有赌注。
“不服吗？再给他一张。”
“甲方暮雨、乙方庐山紫龙，生死状已签，比武开始！”
不一样的过程，一样的结局。
“服了吗？”暮雨转了转手腕。
“服了服了！”庐山紫龙唤出坐骑，直奔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