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槿夕慢慢有了点意识,可还是没有完全清醒。
昏睡中的她,依稀能听见旁人说的话。她听得出那是位能震慑八方的老者下的命令。
“翻遍暮府上下都得给我把那胆大妄为的凶徒找出来!”
“是,将军!”
虽说槿夕还处于昏迷的状态,可意识已经渐渐恢复,她大脑极速飞转着。
暮府?将军?这是什么地方?
诸多的困惑让槿夕在第二天便凭借自己强大的意志力苏醒了,此时的她正躺在床上,瞪着一双杏眸四处环顾着。
看来她是穿越了。
槿夕心中叹惋着,既来之则安之,这是生存之道。
正当槿夕思索着如何才能更快的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门被人轻悄悄地推开了。
躺在床上的槿夕斜眼一望,在脑海中追寻这个身影的主人。
是原主的家生丫鬟,祁乐。
她这惊鸿一瞥可把刚进门的祁乐给开心坏了,嚷了起来:“大小姐醒了!大小姐醒了!”
这又尖又脆的嗓音立马在后院传开了。
消息一传出,可谓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啊。
此时,盘坐在偏厅软榻上的暮毅虽在闭目养神,可从他紧锁的剑眉中,便不难得知他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女儿。
很快就有下人将大小姐醒来的消息告诉了暮毅,他直接二话不说的奔向了女儿的闺房。
相比暮府上上下下的忙碌,躺在床上任由太医摆弄的槿夕倒成了个闲人。
自祁乐进门,槿夕便一直闭目不语,无论祁乐问些什么,她都只轻轻“嗯”一声敷衍了事。
她其实也不想让这护主心切的小姑娘担心,可她自从见到祁乐,她脑中就莫名涌现出很多自己从不曾有的经历。
想必那便是原主留下的回忆,不过都只是些零散的片段。
床头还有两个女人正说着胡话。
“大夫啊,昔儿没事吧?要是因为磕了头,人摔傻了,我这作后娘的怎么过意的去哦。”
“娘,姐姐会没事的,您别哭了。”
“老爷到!”这时门外高声一喊仿佛在提醒屋内的人。
那边的门被猛地撞开,原本床头两位唱大戏的也跟着硬生生地跪了下去。
尤其那位妇人哭得叫一个欲绝哀恸、悲悲戚戚,连槿夕都快怀疑自己不久于人世了。
这戏演得是真好!
只不过,槿夕最喜欢做的就是撂人家台子,然后摔他个人仰马翻!
虽然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可这难不倒常做数据估算的槿夕,她现已将这原主的身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另一个名为神州大陆的世界真就有这么个人,不仅与她长得貌合神似,就连名字都如此相近——暮槿昔。
话说这原主的父亲是南辕国的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她的母亲生下她不久便撒手人寰。
原主十岁时也不知患了什么会传染的怪病,便被暮府的二夫人美其名曰静养,实则就是将她幽禁在了幽兰阁内。
这还不是最惨的。
原主自小便被太尊皇赐婚给了传说中的战神晋王,本以为熬到她及笄便能风光出嫁了。
偏此次晋王出征失了手说是被毒傻了,后来也不知为何当今尊上就下旨改成了她妹妹暮槿依代替姐姐出嫁。
去嫁个傻子,人家妹妹能服吗?
当然不能了,这不就下手将原主推下了阁楼。估摸着是打算着这么一摔,原主不死也得残废。
暮家就只剩下她一个有用的女儿了继承家业,自然不能出嫁。
况且残废配傻子不是正好?
唉!
想她堂堂医学界的天才、全国十强医药公司的总经理竟魂穿到了这么一个落魄的小姐身上。
等暮毅到床边这会儿子功夫,暮槿昔也在心里合计好了。
她恰到好处地睁开眼,装作刚醒来的模样懵懂地望着那位双鬓苍白的老者。
暮槿昔装作万般委屈地不再与暮毅对视,连微薄的肩膀都微微颤抖着。
她的贝齿轻抵着下唇,好似在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气若游丝的唤了句:“父亲……”
那模样,真真是好不可怜!
方才跪在地上悲痛到差点晕厥的二夫人闻言止住了哭声,愣愣地望着床上好似随时都会瘫软过去的暮槿昔。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满脸红疹、不堪入目的小贱人如此会演戏?
原主的生父暮毅向来不善言辞,只是放于膝上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无形的气场压得下人们双腿无力,差点跪倒在地。
而原本就跪在那里的母女二人更是吓得惊慌失措,生怕暮毅会迁怒于他们。
此刻的暮毅却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愧疚和满腔的怒意!
他常年征战在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得知儿被歹毒之人从阁楼上推了下来。
这暮毅的愧疚与愤怒,离得最近的暮槿昔可是感受得真真切切的。
旁人怕这镇国大将军的威名,她暮槿昔可不怕。
恰恰相反,暮槿昔还要提醒因愤怒失去理智的父亲,究竟是谁害她到如此田地?
她目光一转,好似才瞧见跪在床头的母女般的“呀”了一声,装作无知懵懂地问道:“二娘和妹妹为何跪在那里?莫不是以为昔儿死了?他们如此伤心,父亲您快让他们起来吧!”
女儿的话让暮毅瞬间顿悟,纵然昔儿生性胆小,可这暮府上下若不是掌事之人有意为之,又有谁敢亏待大将军的嫡女?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任多年的枕边人竟是毒害他女儿的凶手!
暮毅拍案而起,质问跪着的母女俩:“你们这些年到底是如何对待昔儿的?说!”
阅历尚浅的二小姐早就被大将军威慑得瘫软在地,哆嗦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二夫人倒是淡定许多,剜了一眼沉不住气的女儿,挺直背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妾身一直以来视槿昔如亲生女儿,没做过任何亏待她的事!”
瞧,不亏是唱大戏的,果真是临危不乱啊。
暮槿昔的嘴角不自抑的微微上扬,细细打量起那略显富态的林婉茹。
这个在暮府中独揽大权的后娘依旧是风华绝代,虽说她的女儿暮槿依如今都十五了。
可年近三十的林婉茹皮肤却保养得细嫩通透,与她的女儿相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二夫人真当她还是当年的暮槿昔吗?
她原想这林婉茹认错,她也就一笔勾销这毒妇对原主过往的种种。
既然她死不悔改,那自己就陪她好好玩玩,这好戏才刚刚开始罢了。
毕竟她要的可不只是林婉茹得到应有的惩罚,若她真这么想目光未必太短浅了。
良久她都深深的望着二夫人,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苍白的薄唇念出来的话却是呜呜咽咽、婉转动听。
“父亲,二娘未对昔儿做什么,您莫要错怪她。都是昔儿挂念父亲的安危,未曾好好进食。原便是昔儿自个儿不争气罢了,莫怪二娘和姐姐了。”
暮毅望着他最疼爱的女儿,无论气质还是品行,却是像极了她的母亲素芯。
他望着昔儿,这位在沙场杀伐果断的将军,终是抵不过儿女情长,落下清泪。
他紧紧抱住了暮槿昔道:“将那毒妇拘禁与幽兰阁,未得本将军允准谁都不得探望。”
暮槿昔刚想开口假意阻拦,可脑袋却不听话的传来一阵眩晕,她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