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文王、世无双;暮小姐、倾城貌。
青梅竹马情根种,本是良缘成佳话。
奈何姨母来阻挠,夺信物、断情义……”
原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三福晋怎么也不会想到,才不过两日一首与她有关的童谣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落到了帝尊的耳朵里。
于是如暮槿昔推测的那样,不久后她和妹妹便同时被帝尊召入了宫中。
荆辕城,御书房
“你若是喜欢这儿的糕点,本尊将那厨子给你送过去便是了。”
“不必了,皇兄。好吃是不错,可是比上暮姑……暮府的还是差了些。”
“哈哈哈,看来你已尝过未婚妻的手艺了,改日本尊也……”
帝尊话还未说完,门外的太监便躬着身子进来通报:“禀告尊上,三福晋、暮将军之女求见。”
“传。”
“是。”
传召声一起三福晋便匆忙冲入殿内,想来个先发制人,却发现晋王正大大咧咧地盘坐着吃点心。
她心下盘算着这晋王不过十岁痴儿,她自然不用像从前那般畏惧了。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帝尊要替妾身做主啊,一切都是外人在造谣生事。”
话末,她还好似不经意般向刚进入殿内的暮槿昔一行人看去。
未曾想一向宽厚待人的帝尊却冷哼道:“外人?先不说暮家世代忠良,光是暮将军一人立下的赫赫战功,朝上除了八弟谁能与其比肩。本尊更是待暮将军如师长,他的儿女也视如己出。本尊问你,他们哪一个是你口中的‘外人’?”
帝王之气震慑四方,就连站在门口的暮槿依都吓得往后一缩。
倒是暮槿昔好整以暇地观望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帝尊,细细嚼着他的话。
这皇八子,不正是晋王吗?好个帝尊,区区几句话,将这面子都给足了去。
据书籍记载,他不过才二十五岁,可眼前的这个人却有着与他的年龄不相匹配的成熟与稳重。
至于外表,很是清秀俊朗,但比起晋王嘛……
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这门口两个小丫头的心思全被帝尊看在眼里,他也渐渐收起了架势。其实他早已厌倦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更为珍惜这种年少的率真。
这个三福晋可真是碍眼。
“本尊最不喜人哭哭啼啼,起来吧,赐座!”而对那两只蜷缩在门口的小兔子,帝尊立马换了种语气:“你们两个丫头别傻站了,过来坐吧。”
这帝尊真是对什么人扮什么样儿,暮槿昔急忙装作害羞用手帕遮住上翘的嘴角。
她轻轻福了福身,牵着暮槿依的手不卑不亢地坐在离帝君更近的位置。
这下子福晋看不下去了,装作好意提醒道:“没规矩,这不是你该坐的地方。”
皇家的礼节暮槿昔又怎会不知,可她通过晋王了解了帝尊的脾性,自然有恃无恐,索性反问道:“尊上让小女坐这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不对,本尊就是这个意思。”帝尊笑吟吟的,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不经意间他瞥到八弟正给暮槿依递他最爱吃的糕点,他这个弟弟啊,别的都好,就是太霸道,他爱的东西谁都不会给。
现在看来,暮槿依在他心里却是有些分量的。那段民间的童谣也许不假……
“晋王,这暮姑娘你可中意?”帝尊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问道。
那边的晋王一边将暮槿依咬过的糕点拿过来想再咬一口,却又怯懦地瞄了眼福晋连忙摇头道:“不不,臣弟并不喜欢。”
这情况一目了然,帝尊瞪了眼无措的三福晋,继续说道:“有什么顾虑说出来,本尊给你做主。”
可墨念和暮槿依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埋着头不肯说话。
“臣女来说!”暮槿昔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心中却是静如止水,“姨母不是我要说您,好端端的干嘛抢我妹妹的定情之物。说我妹妹嫁于晋王是丢了林家的颜面的,还说不想办法取消婚约,就烧毁那用御赐的孔雀羽线缝制的荷包,治我们个毁坏御赐之物的罪名。”
一旁的暮槿依拽了拽她的衣袖,无助地摇了摇头,想让姐姐不要再说了。
可暮槿昔却攥住妹妹的手,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若不是事情败露,京城传诵起民谣到了尊上的耳朵里,那我妹妹的大好姻缘岂不毁在你的手里!”
暮槿昔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吓得毫无防备的三福晋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虽说这贱蹄子将自己的心思全然揭露,可她是如何得知的?
况且那荷包怎就成了定情信物?
不是说送于她吗?
难不成……
“不、不、不,尊上不要听信她,妾身没有做过,妾身不敢啊。对、对了,堂姐可以为我作证的!”福晋又再次跪倒在地,恶狠狠地瞪暮槿昔。
她原本以为有林婉茹那根救命稻草她就不会有事,可未曾想一向胆小怕事的暮槿依却怯怯地说道:“可母亲病倒了,一天都在房中休息啊。”
这就是三福晋算错的地方,试问天地有哪位母亲会用自己女儿的前程换一个弟妹的清白?
毕竟她女儿的未来可都握在暮槿昔的手里。
林婉茹自然不至于那么蠢。
他们今日来到大殿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暮槿昔俯视着三福晋,借用帝尊看不见的角度对她浅笑着。
这居高临下的姿态自然将三福晋差点气昏,情急之下说了最不该说的话:“妾身真的没有做过,这、这不怪妾身啊。何况晋王和暮槿依本就不相配,何况尊上还是太子时……”
三福晋终于意识到自己言语的过失,立马不再多说一句。
可暮槿昔却高兴坏了,这个局本就做的很仓促,就算帝尊看出原委也不难。
但她还是笃定帝尊就算知道也依然会给三福晋定罪,就因尊上当年还是太子时,这三福晋逞口舌之快让他错失了心爱的女子。
时隔多年他才查出真相,三福晋又有太后庇护,帝尊也是无奈,只好静待时机。
而暮槿昔就是要给帝尊这个机会,借此对这多舌的妇人小惩大诫,省去她今后的麻烦。
果不其然……
“三福晋,你好大的胆子!干预皇家家事,越俎代庖,视法度为无物,你眼中还有本尊吗?”帝尊震怒道,不再给福晋反驳的机会,下了死命令:“传本尊口谕,三福晋无视祖宗家法,择日起禁足三月,今生不得入宫!来人,将三福晋遣送回府!”
“不、不要啊,尊上!是他们构陷臣妾的!”三福晋的声音渐行渐远,殿内终于清净了许多。
而后他们又聊了几句,暮槿依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被晋王搀扶着出了御书房。
可暮槿昔却被帝尊留了下来,她自然知道以他的聪慧早已看穿了,但应该也不至于被治罪。
于是,她继续装傻道:“尊上,还有何事啊?”
“还想装?”帝尊浅笑道,“虽然你利用了本尊,可今天的事还是得谢谢你。”
“尊上这是何故,该说谢谢的应该是臣女。”暮槿昔依旧装傻充楞,随即行了大礼说道:“时候不早了,若再不回去,父亲该担心了,臣女告退。”
还好帝尊并没有阻拦,只是豪爽地笑道:“哈哈哈,有趣,真有趣!”
这笑却是让暮槿昔浑身一哆嗦,被别人看透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