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阳翟城外,那一个个帐篷之内,五十个秦国骑兵,被侍女、侍从服侍着,解下盔甲,除去衣物,一个个在帐篷内沐浴更衣;
燕国太子和那些燕国来的公子、侍从,以及墨循、李嫣、柳娥眉也是这般被服侍着、伺候着沐浴更衣,就连柳娥眉的兔子,都被几个侍女,泡在一个木桶中,洗着毛发。
柳娥眉泡在杅内那些撒着牡丹、芍药、海棠的乳白色用牛奶和清水混合的澡汤中,享受着侍女为她梳洗着长发,居然难得的没有哭泣,闭着眼睛享受着。
这些骑兵们的铠甲,那些马车,也都有专人在做清理洗擦,甚是仔细认真。
只有蒙恬蒙将军,拒绝这般洗漱,简单的洗了把脸,从一个韩国弓弩手那里,取了一把弓弩,正在仔细的查看,还向着几百米外的一棵大树,连射了几箭。
他又取了一把韩国士兵的佩剑,和自己的佩剑在那里互相砍来劈去,自己的佩剑居然立刻好几处翻起了剑刃,出现了缺口,可那韩国的士兵佩剑却毫发无伤。
蒙将军不仅暗自吸了口凉气,不一会一个韩国军官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士兵,牵着一辆马车过来。
就看到马车之内,十几张韩国弓弩,一堆弩箭,五十把佩剑,五十杆长戟,全是崭新的由韩国工匠制作的兵刃。
那军官模样的人,向着蒙恬一拱手,鞠躬说道:“蒙将军,这些兵刃,乃是我家主上特意为将军准备的,请将军笑纳。”
军官说完,又指向身后侍从怀中抱着的木匣子中的一把宝剑,说道:“此剑,乃是用九层纯铁,又加九层纯钢层层叠加,锻造而成,名为九天剑,韩王吩咐,专门赠与将军。”
当时那个时代,铸造、锻造铜器的技术已经是非常的成熟了,所以,诸国军队,都是用的铜器兵刃。
而少数国家,比如韩国,却已经将铸造、锻造铁和钢的兵刃工艺发展起来。
虽然,不能如铜器兵刃那般大量的生产,但是,但凡制造出来的铁、刚兵刃,往往都比铜器兵刃,无论锋利的程度,还是坚韧的程度,都要高出数倍之多。
何况这种用铁和钢,一层层叠加起来,锻造的宝剑,其锋利和坚韧程度,比之铜剑,那简直是天地之别。
蒙恬从那木匣子中,取出九天剑,一把从剑鞘中抽出,但觉一股寒气四射,阳光照在剑上,泛起一片金光,这剑反射阳光的一片金色光线,比那阳光还要刺眼,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他单手一挥此剑,一阵剑鸣声起,地上一片尘土被剑气吹荡开去,纵是这蒙将军一直黑着个脸,此刻见到这把宝剑、这些装备,也是喜笑颜开。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他这一生,唯一的爱好,就是这些神兵利刃了,他不是修真功法之人,所以,对那些修真之人用的神器到是没有兴趣,只对这些自己和士兵们能用的利器,十分的喜爱。
日落西山,众人早已洗漱沐浴更衣完毕,纷纷由侍女引路,来到这中军大帐之中,分主宾落座,刚一坐下,那柳娥眉,抱着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兔子,终于又开始感慨哭泣起来。
她感慨,这一路都没能沐浴,终于今天才得偿所愿,人生如此凄苦,连想要沐浴都如此难云云,随着她一路从燕国过来的众人,早已习惯她这般哭泣,众人面无表情,也不敢理会她。
但那韩王桓惠王韩然,见到柳娥眉,但觉得如此天仙一般的女子,梨花带雨,实在是太美了。
因韩王坐的与柳娥眉很远,听不清柳娥眉嘴里说的什么,就看到她那般在哭泣,心里是怜惜不止,默默感叹,如此容颜女子,实属罕见呀。
不一会,一道道美食,便都端了上来,韩王与那燕国太子,连连举樽对饮。
蒙将军,之前得了那些韩王赠送的兵刃弓弩,十分喜欢,也连连举樽对着韩王敬酒。
其他人,和韩国在此营帐中的那些陪同晚宴的大臣们一一对饮,寒暄。
墨循和李嫣,却是埋头大吃美食,柳娥眉和她那兔子一般,不吃荤食,只挑些素食和水果吃。
韩王见柳娥眉抱着个兔子,专门又交代侍女给她送去一些生菜,让侍女伺候这那兔子吃菜,好让柳娥眉松开兔子,方便吃东西。
柳娥眉又是娥眉一簇,感慨,连这兔子有了特权,也能如此享受,专门有人伺候,这是那些百姓、奴隶,想都不敢想的呀,如今真是人都比不过一只兔子,接着又开始泪如雨下。
营帐之内,灯火通明,那韩王举起双手连连击掌,营帐内本来在旁演奏的乐队,一起停下,但见从营帐外,走入两个一身劲装打扮的剑士,两人手中都持有宝剑。
韩王说道:“我这韩国,国土不广,国力不强,国中也没什么猛将精兵,但是我这韩国,这铸剑,使剑的高人,却是比比皆是,今日特别挑选两位剑士,为各位来宾,展示一番。”
说罢两位剑士向着众人拱手鞠躬致敬,之后便有几位士兵,抬着一些切成长方形的木块、石块、铁块、铜块进来,一一架在营帐之内。
就看到两名剑士,摆个剑诀,施展着华丽的剑法,向着那些木石铁铜块一剑剑劈去,就看到那些木石铁铜块,被那两柄宝剑,瞬间劈的粉碎,那宝剑却丝毫无损熠熠生辉。
两名剑士,练完这套剑法,劈完这些物事,收起剑来,又向众人行礼,正要离去。
蒙恬却说道:“末将今日,受韩王恩赐,送与末将与随行这些士兵宝剑,宝弩,末将也想试试韩王赠送与末将的宝剑呀,也请韩王恩准末将,与这两位侠士,试下宝剑。”
韩王一听,微微笑着,捋着胡子说道:“蒙将军,万万不可,我这韩国宝剑,可是锋利的紧,若是蒙将军万一有个闪失,叫我如何和秦王交代?”
蒙恬哈哈大笑,说道:“韩王不必多虑,今日这营中众人,它日都可为韩王证明。
包括这燕国太子也在此,若是在下技不如人,无法施展韩国宝剑,伤与他人之手,都是在下咎由自取,与韩王毫无瓜葛。”
韩王眼中狠色一闪而过,笑道:“既然蒙将军执意要试宝剑,那便由得将军了,也请将军剑下留情呀。”
又向着营帐中那两名剑士说道:“两位,你们便陪蒙将军试试剑吧,尽量勿要伤人,权只是试试剑而已。”
韩王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暗暗高兴,这两名剑士,都是韩国精心培养的剑士,从小练剑,剑法也是卓群。
其中一人的亲哥哥,还是当年在阳城被这蒙恬带军屠杀的四万韩国将士其中的一名。
此番韩王要他们来这营帐中,先练一套华而不实的剑法,来表演砍那些木块、石块、铁块、铜块,就是想引这蒙将军下场,来和这两个剑士比试一番。
他了解蒙恬,下午刚刚获得了自己赠送的九天剑,心里一定很痒,想要找人试剑,见到此间有人表演剑法,用的也是如此宝剑,他一定心痒难当,自然便会要求试剑。
这样一来,试剑之时,乘他不备,让那两剑士痛下杀手,说不定,就能在这营帐中击杀此僚,一来,报了自己心中之仇;
二来,还能帮助魏国联合来的楚国、齐国那些要杀燕太子的杀手,除掉一个领队的指挥官,且不是一举两得。
若是两个剑士伤不了蒙恬,那么自己就赞美一番蒙恬,自然是不会惹出什么麻烦的。
想到这些,韩王暗自又得意起来,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自鸣得意,时不时眼光飘向那梨花带雨,暗自神伤哭泣的柳娥眉。
心中感慨,如此美人,真是应该归顺、嫁给自己这般颖悟绝人、聪明睿智的君王呀。
他心中这般美滋滋的想着,那营帐中三条身影,已经缠斗在一起。
三人用的宝剑,都是一样的铁钢层层锻造之剑,一样的锋利坚韧,三把剑时不时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阵阵剑鸣呼啸,十分骇人。
三人剑法的路子,却是完全不同,两名韩国剑士,明显是有着精妙招式变化,施展起来,单手舞剑,那剑光点点闪闪,剑影飘忽缠绵。
他二人随着身形、步法变化,绕着蒙恬周身飘忽不定,时不时就施展杀招,向着蒙恬要害刺去,很是精妙绝伦;
那蒙恬却是如同磐石一般,他一会双手握剑,一会又单手挥剑,站在原地,不避不让,也没什么剑法招式,时而左砍,时而右劈,时而前刺,时而后撩。
蒙恬用剑和那两个韩国剑士比较之下,动作十分笨拙难看,不过虽然险象环生,但还是能化险为夷,有时还逼得两个剑士连连后退。
虽然如此,他毕竟以一敌二,两名剑士也是剑法超群,变幻着各种剑招,向他攻去,一盏茶的功夫,蒙恬身上已经有几处地方,被两名剑士的剑割破、刺伤。
蒙恬身上已经渗出血迹染红了一小片衣物了,众人看到此番,韩王和大部分人,特别是韩王,已经觉得此番蒙恬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与此营帐之中了,韩王更是微笑连连。
众人之中,只有那墨循,紧皱着眉头,仔细看着蒙恬与那两位剑士对战。
墨循脑子里却想起那日,在赵国邯郸平原君的酒舍中,那青衣老者对自己说的那句:
“小子,你那么仰仗、依赖自己的剑法,但无法施展出来,又有何用?
记住,有时候无招胜有招,等你明白了这个道理,你这剑法方可大成了。”
现在他在这营帐之中,看着蒙恬毫无招式的随便舞剑,便可抵挡两个用剑高手剑士如此凌厉的剑法攻势,墨循心中似乎有所悟,但又不知道悟到什么,紧皱眉头,仔细看着蒙恬手中之剑。
就在此时,蒙恬大吼一声,就看到他双手握紧剑柄,向着前方全力劈去。
前方,刚好是两个剑士此刻身影相互交错之时,两柄剑也是相互交错,形成一个叉的形状,向着蒙恬正要直刺绞杀过来。
就看到蒙恬的剑,劈在两个剑士手中交错的剑中央,但听到“咔嚓”“咔嚓”两声响,那两个剑士的剑,居然被蒙恬生生劈断。
蒙恬虽然不是什么剑法高手,但他却是杀人的高手,要杀人,最好就是先毁了对方手中的兵刃,他一直在等待机会,观察对手的破绽。
他这一手,力劈双剑,原本是用斧头去砍对手手中兵刃的方法,他就是要等对方双剑重叠之时,奋力用出这一招。
剑没有斧头的霸道和力度,用剑劈剑,如果剑的质量都是相同的,是无法劈断对方的剑的。
不过此刻,三剑相重叠,蒙恬的力大,劈在对方叠着的剑上,引起对方双剑剑刃互相撞击,共鸣共振互相伤害。
加上对方重叠双剑,是双剑竖叠,蒙恬则是竖着用锋利的剑刃去劈那双竖摆相叠的剑中央,这才可以劈断对方双剑。
两把断剑,其中一个断掉的剑尖,向着柳娥眉方向翻转着急速飞去。
柳娥眉侧身避过,那剑尖飞过,噗嗤一声插入了在她身后,由一个侍女照看着,正在全神贯注吃着新鲜蔬菜的兔子身上,顿时那兔子被断剑插入身体四腿抽搐,眼看就要气绝。
柳娥眉大惊失色,飞身过去抱起兔子,那兔子见她抱起自己,连连吸了几口气,眼中居然露出一种无比解脱之意,后腿又蹬几下,舌头一吐,就这样彻彻底底的死了。
柳娥眉脸色铁青,看着手中兔子已经死透,她这一次居然没有哀怨哭泣,却是十分冷静的将那死去的兔子,放在先前自己坐的那软塌之上。
刚刚放下死兔子,她腰间那玉佩一闪,柳娥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蒙恬和那两名剑士之间,她双手向着两名剑士胸口一抓,随即腰间玉佩又是一闪,带着两名剑士,凭空消失。
众人正在吃惊,就听到营帐之上传来阵阵惨叫,两个剑士居然从高空落下,身体下坠的力道,直接在营帐的棚顶撕开两个大洞,向着地面落下。
眼见就要被摔成肉泥,突然他们身后白影一闪,柳娥眉出现,又将他二人抓起,又消失,再次将这两个剑客带上高空,扔下。
如此往复,连续三次,这两个剑士,早就被她折腾的面无人色,直接昏死过去。
直到营帐内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地面塌陷,一个铁爪升起,铁爪打开,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黑斗笠的矮小个子老者,端坐在铁爪中央,说道:“四妹,差不多行了,不要搞死他们了。”
听到黑袍人这一句,柳娥眉这才将两个昏死过去的剑士,扔在地上,转身又向自己的兔子走去,经过蒙恬身边,向着蒙恬狠狠的盯了一眼,直看的蒙恬全身一哆嗦,背后冷汗直冒。
柳娥眉盈盈走去,抱起那死去的兔子,这才嘴里念叨着什么,失声痛哭起来。
韩国国君桓惠王韩然,此刻握着酒樽的右手,颤抖着,他放下酒樽,在看那柳娥眉,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恐怖。
就算现在柳娥眉又如同刚刚进入营帐之时那般柔弱的哭泣着,但现在在那韩王眼里、耳里,就觉得这哭声犹如厉鬼的哭声,那娇弱的样子,完全就是个女鬼的画皮一般。
想想之前自己还想着这个女子若是可以成为自己妃子多好,心里越想越后怕,于是桓惠王韩然,又略微坚持陪同了众人一会,这就早早收场,结束了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