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大陆内陆的西北地区,有个叫做楼烦的游牧部落,游牧的疆域大致在相当于今天的北起呼和浩特市,南至雁北朔州,西达阴山之南,东迄河北平乐县。
楼烦是一个古老的游牧部落,因为这些楼烦族人一个个都精于骑射,“楼烦”的意思在当时又泛指擅长骑马射箭的将士。
随着时间的推演,这个古老的部落,逐渐形成了一个拥有强悍兵将,善于骑射的国家:楼烦国,在这片大陆的西北地区独霸一方。
楼烦族人信奉天空中的鸟禽为神,殉道与自然界的鸟禽,和藏族天葬的殉道仪式一般,人死以后,就将血肉都殉道、奉献给天空中的鸟禽。
各种鸟禽的羽毛,是楼烦国内最珍贵的图腾象征,从族内族长、长老,到每一个族人,身上的衣物都要缝上不同的鸟禽羽毛,来体现每个人不同的身份。
楼烦国内有“羽氏一族”,这一族人是楼烦古老的历史上,最强的射手一族,在楼烦族人中能被赐封“羽”为姓氏,可见楼烦族人对羽氏一族的敬畏和尊崇。
羽氏一族的族人,无论男女都会射箭,从小就学习精研射箭,在族内的射手是按照鸟禽里的“鹏、鹰、雕、鹫、鸢、隼”来分等级。
“鹏”是族长级别的人物,以此类推,最小的孩子,只要是从他学会射箭,并能射死一个动物之时,就是“隼”级。
逐渐随着年龄和箭法的增长升级,一般羽氏族人中的“雕、鹫”级别的人,已经是楼烦国内最强的射手了。
这十年里,羽氏一族诞生了一个天才,名叫羽升,当别的孩子还是“隼”级的时候,他的箭法已经可以达到“鹫”级。
这是因为羽氏一族是仙神道中天道的风灵血脉一族,每一个羽氏一族的族人,或多或少都会得到风灵之气的传承,从而可以驾御风灵。
这个天才儿童羽升,在他这一辈孩子中,天赋的风灵之气最强,对于射手来说,风灵之气很重要:
首先:在射箭以前,通过自己的风灵之气感知周边风速、风向的变化,从而判断自己射出箭的走势和方向的准确性;
其次:若是体内的风灵之气足够强,那便可以将自己的风灵之气融入周边的风中,随着射出的箭一起射出体内风灵之气,
通过伴随着箭一起射出的风灵之气,调整自己箭的力道和准头,直到射中敌人,用现代的说法,就是这箭都有了巡航定位,远程遥控,追踪射杀敌人的功能;
最厉害的修真天道风灵之气者,可以将自己的肉体短时间内通过风灵之气与风的融合,化成一道风灵,进行一定距离的瞬移,只有少数的“鹰”级和族长的“鹏”级人物,方可以做到。
羽氏一族的天才儿童羽升十岁的时候,已经是“鹫”级。
他十六岁那年,他已经达到了“雕”级,甚至可以勉强的使用风灵之气进行瞬移,逐渐要升级为“鹰”级,羽升这样的天才,自然就成为了羽氏一族的骄傲,也是楼烦国内最耀眼的明星。
只不过十六岁的羽升还没能好好尊享这些荣耀带来的尊宠之时,迎接他的,却是持续两年的血腥战争。
当时的世上,国与国之间的相互兼并之势愈演愈烈,逐渐强大的楼烦国为周边的国家,带来极大的威胁,特别是与楼烦国疆域最为紧联的赵国。
赵国的赵武灵王赵雍,发现楼烦国在军事方面有一些特别的长处:
比如楼烦国的服饰为窄袖短袄,作战狩猎和生活起居都很便捷;
作战时楼烦国用骑兵弓箭,与中原的兵车长矛相抗,具有更大的灵活机动性。
赵武灵王赵雍对大臣们说:“北方游牧民族楼烦国的骑兵来如飞鸟,去如绝弦,是当今最快速的反应部队,带着这样的部队驰骋疆场哪有不取胜的道理。”
于是赵王赵雍开始下令赵国军队向楼烦国学习,推行“胡服骑射”,抛弃长袍宽袖,改穿胡服,淘汰军中战车,改习骑马射箭,招募大量的胡人以能任官,壮大骑兵队伍。
这样一来便使得赵国一跃而成为北方军事强国,不久赵国便先声夺人,发动战争先后击败攻灭了楼烦、林胡、中山等国。
据《史记·赵世家》记载,赵武灵王战胜楼烦国后并没有灭杀他们的人马,而是采用了“致其兵”的策略,把楼烦军将收容改编,继续为赵国所用。
这样众多的楼烦国强兵悍将,特别是那些神射手都被编入赵军,使赵国的军事力量变的更强。
刚刚十八岁的羽升,便是在这个时候,和其它羽氏一族的族人,都被编入了赵国的骑射队中。
之前两年,楼烦国和赵国的惨烈战争中,羽氏一族的族长,和三个“鹰”级的长老,都死在了战场之上。
这些个体超强的修真功法高手,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战斗中,总归还是死在了人海铁蹄之下。
持续两年的战争,羽氏一族,只有羽升和其它十几个族人活了下来,其它的族人,都先后死在了战场之上。
最终楼烦国君选择了臣服赵国,这才让楼烦人和羽氏一族的人,能够保全活了下来。
性格高傲如同雄鹰一般的羽升,在经历了眼睁睁看着族长以及父亲、兄弟一个个在自己面前,死在千军万马的铁蹄之下,都无法为他们进行殉道与天神鸟禽的仪式以后,他变得越来越沉默。
作为曾经羽氏一族的骄傲,楼烦国内最耀眼的明星,在楼烦国国君的恳求下,羽升为了保全剩下的族人和国人能够活下来,放弃了单身前往赵国,刺杀赵国国君,赵武灵王赵雍的计划。
羽升心里清楚知道就算自己杀死赵雍,也只是能稍解自己心中的怒气和怨气,只能为死去的族长、父亲等人报了一时之仇。
赵国并不会因为赵雍之死而亡国,反而赵国会杀光所有的楼烦国人为国君复仇。
所以羽升只能忍耐,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几个修真功法高手可以改变的事实。
羽升选择忍耐,他为了其他的楼烦国人和仅存的十几个羽族人,选择加入了赵国的军队中,他只要能活着,就是所有剩下的楼烦国人,和羽族人的希望精神寄托。
经历了这几年的征战,赵武灵王赵雍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胡服骑射”改革之法,下令官员实行胡服,他自己也穿了胡服,所有的大臣们也穿上窄袖交领右衽的服装。
于是窄袖交领右衽的服装就在赵国上下推行开来,赵国百姓纷纷效仿,貉服、胡服之冠、爪牙帽子、带钩等胡人风格的服饰开始在赵国百姓中流行。
汉人因为胡服战斗、劳作方便而穿上胡人的服饰,胡人因汉人的服饰飘逸、潇洒而穿上汉人的服饰。
“胡服骑射”使得中原华夏民族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服饰融合,减弱了汉人鄙视胡人的心理,增强了胡人对汉民族的归依心理,缩短了两者之间的心理距离。
赵雍还在赵国攻下的楼烦国的原阳(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把它改作“骑邑”,专门训练骑兵、骑射队。
并也采用楼烦国羽族内的射手级别等级:“鹏、鹰、雕、鹫、鸢、隼”来给骑射队的射手分等级。
一些成为赵国军官的楼烦国人,在为赵国的战斗中牺牲,就为他们举行楼烦殉道奉献鸟禽神的天葬仪式,并且赵武灵王赵雍也开始信奉对鸟禽的祭拜和殉道仪式。
又把凤凰、朱雀等等中原一带的神鸟也融入到楼烦国的信仰中。
不过赵雍不是真的要信仰这些,他只是用这些为手段,可以控制从楼烦国内收拢来的大量英勇的骑兵和射手,让他们可以死心塌地的为赵国上阵杀敌。
如此一来,又两年过去,羽升二十岁那年,他发现,身边的楼烦国人和羽族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楼烦国人身份,而融入到了赵国中。
他们已经不再提起两年前那场血腥侵略的战争,不再记得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英雄、族人了,连那楼烦国君,现在都成为了赵国在原阳骑邑的一个邑主。
赵王封了楼烦国君一个骑邑太尉,专门负责给赵国训练骑兵、射手。
这一切看在羽升眼里,让他越来越绝望,越来越心灰意冷,他总是忘不了两年前的那场战争,那是一个十六岁到十八岁男孩正在成长为少年时候的记忆。
这段记忆是血腥的、是残忍的,是一个个家人、族人、国人在眼中一个个惨死的样子累积而成的。
羽升时常在噩梦中惊醒,死去的家人、族人,全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羽升向他们跪拜,他们却一一的转过身去,漠视他。
羽升向他们喊叫,呼喊他们的名字,可是他们充耳不闻,向着远方走去,羽升想要跟上去,可是却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一步都挪不动,他就这样被惊醒,全身都是冷汗。
在这般的梦中醒来,羽升会走到河边,脱下上衣,跳入冰冷的河水之中,全身都潜入水中一直憋气,直到自己快要憋死,这才浮出水面。
漂浮在水面之上,抬头看着星空,天上闪烁的星光就像一个个死去的族人在天空中看着自己。
羽升长叹了一口气,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的全身上下,让他得以冷静。
他此刻想着,既然现在的楼烦国人都已经融入赵国人中,一个个都在赵国军中身居要职,那么如果现在自己杀了那个赵王赵雍;
以及杀了那个一心只想做好赵国骑邑太尉的楼烦国国王,那么也不至于害的其它楼烦国人被杀害报复吧。
想到这里,羽升的双眼如同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明亮,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该走的殉道之路,他要杀了那两个君王,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有了这番思量,羽升便开始准备起来,这两年他万念俱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愿意为赵国去和他国作战,只在军中做一个专门负责饲养马匹的兵士。
而现在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重新握起弓箭,重新开始练习射箭。
羽升天生是天赋风灵之气的天赋之子,是楼烦国内最耀眼的明星,是羽氏一族的骄傲,他放下弓箭也就罢了,当他重新握起弓箭,这种锋芒立刻如同黎明升起的太阳一般耀眼。
羽升重握弓箭,他人在原阳骑邑,开始天天练箭,一个月后又时常找那些原阳骑邑的骑射高手比试箭法。
这般过了半年,从原阳骑邑到整个赵国都传遍了一个说法:
说出生在楼烦羽氏一族的一个二十岁少年,在半年里,所有和他比试箭法的高手,无论是赵国的还是楼烦国的,都被他击败,他的箭法简直可以与神话传说中,射日的后羿一般神奇。
让自己迅速在赵国声名鹊起,就是羽升的第一步,他只有让自己的名声可以惊动到整个赵国,惊动到赵王赵雍,才有机会可能得到赵王的召见。
那赵王要召见他,就是想亲自看看他的箭法到底有多神奇,势必会让羽升当场射箭施展给他看,那么羽升,便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借这个机会一箭射死赵王。
终于羽升等来了这个机会,赵王派人来到原阳骑邑颁旨,要羽升二十日后去到赵国邯郸,参加赵王诞辰日的万寿节庆典,其间为赵王施展他神奇的箭法,以示祝寿。
这样一来,羽升便要进行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他要找个机会,先杀了那忘记祖先,忘记灭国惨事,却一心称臣与仇国赵国的骑邑太尉楼烦国国王,所以羽升便要参加原阳骑邑内的骑射比试。
原阳骑邑内,每月都会有专门的骑射比试,用来评比骑射队军士的级别。
之前几年,羽升都没有参加这个比试,这些年军队中最高级别的射手也就只有达到“鹫级”,在往上的“鹏、鹰、雕”级别的射手,一直无人问津。